凤七九点点头,说道,“差不多的道理。但你也莫要小瞧黑道上的英雄。如今名门正派受到朝廷的严格管制,反而是黑道黑市这等游离于国家法度之外的势力日益坐大。名门正派中,人数最多的玲珑阁,也不过坐拥三千余人,行事之间还处处遭受朝廷牵制。而光长安一个城里的黑市人员,便已经有这个数了。普天之下的黑市中人,可以说有千千万。你说这七州总龙头的位置,谁不想坐?”
郁胜宗接着道,“至于那第二个难处,想必就出在我身上了。”
凤七九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刚才也已经说了,胜宗是有聿明家之血脉,并无黑市之实权。何况他又是出身华山派的名门弟子。”
接着他靠近了郁胜宗,沉声说道,“胜宗,你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成掌门御徒之严,我是听说过的。他若是知道你和我们这等黑道中人走得过于接近,必然要严惩于你。你是否要坚持和我们一条道走到黑。”
郁胜宗一怔,没想过门第之见,更没想过黑白两道之间还有这样的差别。
他初时只是为了调查人皮面具一事,这才进入了黑市的地界,却意外地遇见了自己的族人。
他虽然未曾预料不到这一层,但依然坚决地说道,“虽然有负师父教导,但是堂兄和太叔公的仇不报,更有愧聿明一族。父亲若听说此事,定然会同意我的做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经历了这么多,他是不是根本就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师父了呢。
凤七九却十分欣慰,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接着他却又叹一口气,说道,“只是他们对于你的身份,到底有多少认可,实在难说的很。”
风霜儿奇道,“怎么会?难道宗哥哥并不是真正的聿明传人?”
凤七九看了一眼郁胜宗说道,“不会的。连胜宗父亲当年都是在聿明祠堂里长大的人,这点很明确。但他生长环境并不是在这黑市之内,无人识得。”
郁胜宗苦笑一声说道,“我要是像我父亲那样在黑市里长大的话,自然是极有人脉,可若当真如此,那我前些日子也就和堂兄太叔公一起身首异处了。”
凤七九也不由得苦笑说道,“你说的是啊。但你也看到了那天何龙头对待你的态度了,老实说,那其实正是黑市之内,大部分人对待正派弟子的态度。”
话说到这,门被王怀川打开了。王怀川淡淡说道,“二位,一炷香已经燃尽了。你们该让病人好好歇息了。”
凤七九点点头,对郁胜宗说道,“我来想办法,反正这些日子你还要静养,好好歇着。我在长安还有一些旧部在。我现在虽然暂时不能露面,但还是得委托何龙头和小弟们一些事情,更多人提前知道你的存在。”
风霜儿过来也叮嘱了几句,要他遵循医嘱,便要和凤七九一同出去了。
“等一下,凤大哥。”郁胜宗问道,“还有一句,罗汉老前辈呢?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会帮助我们吗?”
凤七九一拍脑门说道,“你不提醒我还忘了,罗汉老前辈已经离开此地了。他说等到七龙头聚首之时会再度现身,届时必然鼎力相助。”
“哦对了,他还格外吩咐,叫我转达,让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若无万全把握,千万不可再度以身犯险。”
郁胜宗听了好生奇怪,虽然对病患客套两句,是人之常情。但他总觉得罗汉老这两句话里,包括的关怀之情有点过多了。
更何况,他不认为罗汉老是那种随便对任何一个病人,说出关怀之语的人。
但这总不是什么坏话,他只能微微一点头,算是对这两句关心的回应。
此时王怀川早已经不耐烦了,将二人很“客气”地轰了出去。然后又开始在郁胜宗床边的桌子上摆弄起来。
郁胜宗问道,“二公子,不是说我已经痊愈了吗?您这又是在准备什么?”
王怀川把燃到尽头的药香烛收拾起来。这是先前被王怀川用掉大部分的剩余的药香烛,所以燃得很快。
他换上一只新的药香烛,燃起来,说道,“余毒未除尽。”
郁胜宗一惊,把头埋进被窝里说道,“还要动刀子吗?虽说服用了麻沸散,可还是能感到刀子在眼皮上割下去的触感。即使不痛,也够难受的了。”
王怀川听了不禁笑道,“无妨。先前动刀子未能除尽的毒,此时就算动刀子也已经除不干净了。得用药物了。”
说完拿出几片去热祛毒的草叶,拿药杵捣烂了,再在药香烛上轻轻拂过,待得有点点药香四散开来了,这才停住,往郁胜宗的双眼上一点点抹去。
“如此持续两天,你就全好了。”
热的药汁敷在眼上,再加上点点药香,不同于先前的手术,让此时的郁胜宗说不尽的舒服受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而霍老大这两天倒过得颇为不安。近日有耳目,说有人在长安城里目击到了凤七九的出现。更有人说,死去的少龙头聿明宝并没有死,因为有人看到了他们出没在王太守家二公子的医庐前。更有传言说,聿明宝少龙头根本未死,而是被那些曾经受过聿明家恩惠的人秘密救下,被王家二公子妙手回春后,起死回生了。
他既然是做人头的生意,便不怕这些鬼鬼神神。但这些传言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