仳离卸下了最后一袋泥土,看那些正常的力士,正围在一起,找管事的讨钱。
那管事的双手油腻腻,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擦手,就把一串铜钱掏了出来,挨个分给他们。
这些力士,许多也是刚到长安,汉话只会一两句,有的还想多讨钱,于是围在一起跟管事的不依不饶。
趁着这个没人监视的间隙,仳离飞上了屋顶。
他趴伏在高处,窥测四周的动静,主要还是要找到武三思目前所处的位置。
还在马车前磨蹭的武三思,不会料到,就在自己的头上,一双眼睛正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放下疑惑,他登上了马车,还未及跑走,就见一个看门小厮急匆匆的冲进来。
刘德昭一看这架势,就知大事不妙。
那小厮原本挺括的衣衫竟然破损了好几处,这可不是武府小厮该有的做派。
“郡王,出大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
武三思从马车上跳下来,只见小厮匍匐在地,哭嚎道:“郡王,大理寺来人了,说是要搜查宅院。”
“什么!”
这一次,德静郡王是真的慌了。
“是陛下的旨意?”
“是,现在护卫们正拦着他们,不让进,不只是大理寺的官员,还有大批随行的羽林卫。”
羽林卫也来了,这事情就变味道了。
脚底有些虚软,他想找人扶一下,却发现刘德昭又不见了人影。
“而且,圣旨说……”
小厮有点犹豫,武三思赶忙逼问,都到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
“快说!”
小厮抹抹前额的汗珠,忙道:“圣旨说要搜查王府。”
咚!
屁股磕在了青石砖上,这一次,武三思是彻底跌倒了。
小厮赶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郡王,我们怎么办?”
“现在,王府的护卫正在和他们交涉,没有让他们进来。”
武三思把气喘匀,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搜查?
为何要搜查?还是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
这就说明,武延秀的巫蛊之事,还是牵连到了他的头上。
陛下对他已经不再信任,这么说,昨夜朱雀门前发生的事,并不是那些千牛卫狗胆包天,而是陛下的旨意,不让他进入皇城。
怎么,现在案情调查清楚,就想来抄他的家了吗?
他是武皇的后裔,怎能任人欺凌!
该是奋起的时候了!
他亲自指挥集结,将府中几百护卫家丁聚集在一起,门外的大理寺众人还不知变故,正在和十几个王府看门人纠缠。
说是纠缠,其实倒也算不上,这些人个个都和和气气,只是不想让他们顺利进门而已。
卢静章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进郡王府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你有圣旨也是一样。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武三思在本朝的威势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给他看门的人,气势自然也不一般。
当然,在圣旨面前,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灾难到来的前兆,而他们所仰仗的郡王的力量也即将崩溃。
拖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王瑛终于忍不下去了。
“少卿,我们有圣旨在手,还担心什么,直接闯就是了。若是放走了郡王,或者他销毁了证据,我们可如何是好?”
王瑛这时跃跃欲试,尤其是在他搜出了铜符之后,就更加觉得,武延秀跟武三思肯定是串通一气的。
所谓擒贼擒王,武延秀就是一个花架子,除了生的俊俏,实则没什么本事,关键还在于武三思。
只有捉了他,这桩谋逆大案,才算是坐实了。
是以,他对卢静章此刻的迟疑,非常不解。
现在不正是趁机往里冲的好时候吗!
卢静章是个性情持重的人,也是个体面的人,本来还想先礼后兵,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识抬举,居然把圣旨当成耳边风。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身后的羽林卫也早就按捺不住,他若是再不下令,他们都想冲进去了。
卢静章把圣旨高高举起,护卫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只得让他进门,在他身后,一群羽林卫也拔刀出鞘,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
护卫们有心阻拦,却碍于人数不够,只得勉强放行,与没有受到多少阻拦的卢静章不同,面对羽林卫,他们虽然也同意让他们进门,却也没有那么痛快。
不时和羽林卫肢体接触,有的甚至是刀顶着刀,剑擦着剑。
在偌大的王府后院,各色刀斧手,护卫家丁,功夫好的,有绝招的,都聚集在一起,武三思在对他们进行着最后的指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的这些护卫,虽然不及士兵,可也差不多了。
他自问,自从得势以来,从来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的待遇绝对比皇宫里的那些羽林卫要好得多。
流水的金钱付出去,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过,而今天,正是检验他们忠诚的时候。
大业能不能成功,全在此一举。
刚才报信的小厮,已经将朝廷来人的数量和构成汇报清楚,他们根本没有防备,大理寺的人加上羽林卫不过三十人,完全不是这些护卫的对手。
毫无戒备的羽林卫在冲破了护卫的封锁之后,来到了卢静章的身边,与他们的气势汹汹不同,卢一进入内院,就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整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