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延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要是让他们顺藤摸瓜的调查下去,他的谎言不就全都被戳穿了。
在盘问的同时,剩下的差官们也没有放松搜查,在前院的迎客区域,并没有发现武府小妾的身影。
几人的脚步,在一连串巨大的葡萄纹照壁前,停了下来。
很明显,穿过这道墙,就来到了武府的后宅区域。
那些平日里不常出来见人的姐姐妹妹,都可以看到了,其中会不会有晦月的身影?
大理寺众人亦十分好奇,卢静章暗暗观察从照壁到府门前的距离,相隔竟有好几十丈,怪不得后宅的女眷都听不到前院的闹腾。
狄光昭到了后宅,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跑的比大理寺的差官还要快。他第一个就冲了进去,只听得后宅里立刻响起了女人尖利的叫喊。
卢静章暗道,这厮果然是个浪荡子弟,只会坏事,连忙带着人上前补救。
绕过照壁,却见规模宏大的后宅,奢华程度远远超过前宅。
或许是这里不常有外人的缘故,武延秀把他所有不能示人的爱好,全都展示在这里。
夯实的圈墙上,到处可见绘制精细的男女相合的图画,猥琐旖旎不堪入目。
在这些春宫画的围绕之下,墙下站着的,正是打扮艳丽的各色美人。
卢静章看到,狄光昭正捉着一个女子的手臂,将她带到大理寺众人面前。
“少卿,这人就是晦月!”
静章挑眼一看,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只见,名叫晦月的女子,如今杏眼之中溢满了泪水,眼眶也开始泛红。
跟在后面的武延秀见状,立刻火冒三丈。
“狄老虎,你放尊重些!”
他的眼睛,紧盯着秀儿小臂上的那只手。
若不是有大理寺差官在此,他早就把狄老虎打成个残废。
卢静章见事态稍有平息,便对眼前的女子说道:“这位娘子,姓甚名谁?”
女子恭敬的欠了欠身,用期期艾艾的声音说道:“回禀少卿,奴名叫晦月。”
“晦月,你不是叫秀儿吗?”
现场一片嘈杂,武延秀,武府其他女眷,一个个的都围拢过来,质问女子。
尤其是武延秀,凶恶的表情,好似要吃人一样。
女子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根本毫不畏惧。
她略站直了身子,将众人的质疑猜测全都抛到脑后,对卢静章说道:“小女子来自平康坊莲翠楼,花名晦月,有幸来到桓国公府,国公体恤小女子出身微贱,为奴编造了个新的身份。”
“在武府,小女子名叫秀儿,来自东市素衣阁。”
啧啧,静章心道,刚才真是心急了些,还让差官们跑去东市调查,若是早听了女子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这样的心力。
不必说了,寺丞他们在东市肯定会一无所获。
情势忽然逆转,武延秀这边瞬间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他色心太重,府里养着的各色女子,林林总总算起来,竟然有七八十人。
这些人和晦月那是天生的敌人,自从她成功晋升武府小妾,成为了半个主子。
这些女人看她的眼神,就仿佛要把她烧穿一般。
是以,当她们听说,这女人竟是来自莲翠楼的小娘子,瞬间便相信了晦月的说法。
果然是个骚狐媚子,怪不得把国公迷成这副样子。
她们也不管国公本人如何表态,自觉围成一圈,各种谩骂晦月。
晦月早有准备,根本不惧怕她们的恶语相向,自从进了武府,这样的风言风语,她听得可是太多了,再多听一些,也动摇不了她的心智。
她就站在那里,明明纤瘦的身子,却好似青松一棵。
狄光昭立刻上前作证:“卢少卿,事情昭然若揭,晦月确实是出自平康坊,原本是我身边的女人,如今被武延秀抢了去,还写了契约成了小妾,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还请卢少卿明察。”
当秀儿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武延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那么一瞬间,他陷入了彻底的呆滞。
“秀儿,你不是叫秀儿吗?”
“晦月是谁,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
待到他反应过来,便立刻揪住了晦月的双肩,不停摇晃。
晦月满脸委屈的看着他,念道:“国公,妾身对不起您,大理寺的差官可不是好相与的,妾身只得说实话了。”
“实话?”
“什么实话,你哪一句说的是实话?”
“我不相信,不相信!”
武延秀疯狂的叫喊,拼命摇头,完全失去了理智,晦月见时机成熟,也就不再言语,静等着眼前的这些男人各自去吵嚷。
有了她和狄光昭的配合,这场戏是足可以演成真的了。
在武延秀发狂的这个间歇,她给了光昭一个眼神,某人迅速反应,推了武延秀一把,将晦月从他的手里抢了过来。
“你个无耻之徒,霸占我的女人,还不让她以真面目示人,果然也是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吗!”
他居然还有脸指责别人作恶多端,若不是为了查案,卢静章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
可现在没办法,捏着鼻子也得听他讲话。
晦月依偎在狄光昭的怀里,显得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嘴里不停道歉,也不知这些忏悔的话,终究是说给谁听的。
武延秀气急了,上前推搡狄光昭,想把她抢过来,无奈,根本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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