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瞧着,这一刻,她脸上的遗憾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看来,当初没有能够精进棋艺,一定令她非常失望。
心有所感,便安慰道:“爱柔的棋艺既然如此高超,等到和太子成婚之后,受了册封,就可以住进皇城。到那个时候,不如在皇城里开设一个棋艺堂,专门教授贵女弈棋之道,你看如何?”
这幸福实在是来的太快,爱柔有些错愕,她眉头微皱,看着李显,看他的表态,似乎还对李俊和她成婚抱有希望,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下狠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否定,这太荒谬了,身为九五之尊,他做出的决定,一定是铁血无情的。
切不可被一时的温情,蒙蔽了眼睛。
“爱柔,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谢恩!”
上官推推爱柔的肩膀,让她晃过神来,她连连称谢,李显亦鼓励道:“近来,朝廷之中弈棋之风盛行,贵女命妇,热爱此道的也有很多人,朕倒是觉得,女子弈棋并无不妥,总比日日闲在家中,争风吃醋的好。”
“你既是新妇,不如就趁着开设弈棋堂的机会,跟宫廷女眷多接触,想来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陛下说的当真,我真的可以去弈棋堂做教习吗?”
“诶,爱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君无戏言,陛下说的话,你还会不相信?”
“那爱柔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站起身,向李显郑重的行了个礼。
不论如何,这场会面,几乎是让三方都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
经由和宗爱柔谈心,李显成功突破坚冰,让父子之间的感情拉近了一些。
他相信,爱柔一定会把今天会面的详情告知李俊,自己的这些友好的表示,一定能让李俊领悟,他们父子之间,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对上官来说,却扇诗交到了爱柔的手里,她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和宗爱柔拉近了距离,很是沟通了一下情感。
有了这些交往打底,待到爱柔嫁进宫门,她才好与她建立更良好的关系。
至于宗爱柔,老实说,这些天她住在大明宫里,心中很是别扭。
李俊明摆着被调查,如果他真的被陷害下了大狱,甚至身死,她这个还没成婚的太子妃,住在宫殿里,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
他日真的追究起责任来,她或许会被赶出宫殿,那样的话,岂不是什么脸面也没有了。
现在,有了李显今晚的表态,她总算可以稍稍安心,至少,在李显看来,她现在住在大明宫,完全是合情合理,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
回到大明宫,她发现,裹儿也已经回来,两女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坐在一起,把各方的消息汇总了一遍,李裹儿陪同武延宗觐见韦皇后的事情,爱柔也知情。
如今,看裹儿的说法,似乎韦皇后还不能下定决心,她心下有些失望,毫无疑问,在扳倒宋氏兄弟的这件事上,如果能够说动韦皇后,当是非常好的助力。
但韦氏的犹疑,爱柔也表示理解,毕竟现在能够指向宋氏兄弟陷害韦家的证据并不多,只靠着虚无缥缈的推论,就想说动皇后帮助他们,确实是难度很大。
“爱柔,母后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觉得这件事我没有办好,自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和延宗讨论,如何才能让母后同意,可他劝我,近些时候,不要再和母后提起这件事,以免招惹母后厌烦。可我还是不服气,想再去请求,母后历来最疼爱我,只要是我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你说,我还可以去吗?”
“公主当然不必再去。”
“皇后娘娘是明白人,爱柔想,娘娘会做出理想的选择的,在此之前,公主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比较好。”
“许多事情,越求的急,就越不能如愿,公主不妨耐着性子,等等看,我想,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哼!”裹儿把披帛一甩,很是不屑,小嘴撅起来:“还让我等,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告诉我要有耐心,可我就是这个急脾气。”
“就这么一点点事,只要我再去央求一下,母后肯定会答应,你们偏不信。”
“公主,”爱柔弯唇,继续循循善诱,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比裹儿大了好几岁的老阿婆一样。
“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现在,宋氏兄弟还没有返回长安,一切都还有的商量。就算你现在拼了命说服了娘娘,娘娘嘴上答应,心里还存着疑惑,到时想必也不会十分卖力的说服陛下。”
“可若是皇后娘娘自己想清楚了呢,这件事就好办了,娘娘一定会想出最好的说辞,帮助我们的。”
“母后真能如此?”
“在这一点上,公主可以相信爱柔。”
看她笃定的样子,李裹儿也跟着微微颔首,她一向聪明,这一次也还是跟着她的步调走吧。
想想自己过往的辉煌战绩,每每一出手,就把事情搞砸,如今,桩桩件件的事情都牵扯到前朝争端,就像爱柔告诫的,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事情都交代完,裹儿准备更衣入眠,却见爱柔施施然走到桌案旁边,又把烛台挑亮。
“爱柔,天不早了,你还不睡吗?”
“我还不困,得赶紧把消息传递给太子才行。”
裹儿走到桌边,看她开始执笔蘸墨汁。
“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明天白天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他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