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关于宗爱柔的心意,李俊也曾多次试探,时至今日,他认为,她的心是靠向他的。
此前,他对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不碍他的事,偶尔能为他通风报信即可。
而现在,他需要她做出一个决断,彻底和他站到一条战线上,表明态度,这种表态是严肃的,认真的,持续性的,而不是浮于表面。
两人对视良久,却还是爱柔先开了口。
“太子殿下,家父这几日闭门不出,只是在拖延时间,其实他根本没病,身体好得很,前日,还找了当红的歌女上门弹唱,快活得很。”
这小娘子,说话办事还真是一点也不饶人,她老爹若是知道她在外面如此评价她,不知会不会七窍生烟。
“最近朝廷上乱的很,令尊不过是避祸而已,我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她秀美的眉头,拧得更紧,倾着身子凑了过来,清淡的馨香,飘到他的鼻端,他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娘子,多日不见,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之前,她对他讲话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冷冷淡淡,现在可倒好,居然还敢教育他了。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暂且抛却那个难题,他静静听着她的所谓道理。
“我阿耶的态度有变化,以前,他天天混在郡王的府上,虽说也揣着一些小心思,不过总体来说,对那人绝对是言听计从的,马屁拍不停,有的时候,我都看不过去,可他还是一如既往,根本不把我的讥讽当一回事。”
“可这次,就连郡王派来的人都被他挡在了门外,要知道,这些日子,为了准备婚礼,我可是天天都在家里呆着,被那些命妇姐姐逼着教习新妇技艺,所以,我敢肯定,阿耶没出过门,门外郡王的随从他也从没见过。”
“阿耶的脾气,我很了解,别看官做的很大,可胆子却很小,总是喜欢观望等待,首鼠两端,给自己留退路,这次没见郡王的人,那就说明,他不想继续在郡王这边下注了。”
她这一番话,彻底让李俊傻眼,不只是她犀利的言辞,敏锐的思维,还有那些关于宗楚客性格的秘闻,她居然这样透彻的交代给了他,这都是真的吗?
他有些怀疑。
“你的意思是说,令尊以后想要投靠我了。”
“这我可不敢保证,不过,至少对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阿耶他不想参与。”
李俊抬手,给她倒了一盏茶,递到她的手边。
宗爱柔仔细端详他的神色,果然很严肃,看来,今天他要谈的绝对不是什么风花雪月之事。
“爱柔,你说的我明白,可你也要看清一点,令尊所在的位置,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当初,他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我想你也有所耳闻,既然那人能推令尊上位,对令尊就不会没有要求。以往,就像你说的,双方合作愉快,他们的关系是你好我也好。如果,这次令尊选择背弃,下场可想而知。”
“以那人的心狠手辣,是不会放过令尊的。说不定,还会拖着令尊一起跳下河。”
她面容微滞,原以为是一件大好事,还以为她老爹终于想明白了,知道光明大道是哪一条了,现在被李俊点破这一层的关系,心又悬起,难道,即便选择不跟着他做事,也不行吗?
她不敢相信,父亲坐到这个位置上,有这样的地位,权势,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爱柔不自觉生出些无力之感,她眼中的悲戚,李俊读懂了。
到底还是年轻小娘子,看事情没那么深远,也没那么残酷。或许,在她眼里,不论如何操作,爹爹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至少能够保全自身。
可事实从来都是残忍的,宗楚客如果真像爱柔所说,决定脱离武三思的控制,那么,他要舍弃的就不止是官位,还有许多许多。
“你是说,我阿耶很有可能会触怒那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沉声道。
“爱柔,我想,这个结果,你也想到了,只是,你不敢面对。”
“你是聪明人,我不想欺骗你,大婚在即,你我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是风雨同舟还是背道而驰,全看你的选择。”
他拿出袖袋,从中取出一物,扔到她的眼前。
她捡起一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闪着亮光的东西,正是半截铜符,是他从魏孝元那里扣下的,军营里这种东西收缴了好几个,也不缺这一个。
“爱柔啊,我找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可知道,这个东西是谁做的?”
“谁?”她凝视着李俊,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李俊弯唇:“还能是谁,郡王啊!”
“你是说,德静?”她几乎猜到了,可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了一句。
李俊垂首:“以你的学问,肯定明白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可既然这东西已经到了我的手,我就不会让郡王的阴谋进行下去。”
“太子给我展示这个东西,是不是说,家父手里也有一个?”
她紧紧攥着铜符,真不知这是一块幸运符还是一块催命符,她的双眼已经盈上了泪水,虽然还不至于流泪,却也能深刻的感染李俊,哎,到底是亲生父女啊,她也还是担忧老爹的生死的。
“不,宗尚书手里没有,你别害怕。”
只是听他这样说,还不能让她放心,她急急问道:“那,这是谁的?”
“郡王的,我调查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