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天堂华丽的外形,美妙的声响吸引了几个贼人的目光,他们在庭院之中小心翼翼的游走,却也不敢分散行动,更不敢离开太远,唯恐被隐于暗处的侍卫亲手捉拿。
“老大,这就是殿下让我们关照的那个东西吧?”
身着褐色短袄的小厮,手握着火舌子,兴奋异常。
抬头仰望,殿顶的毡料正散发出袅袅清香,宋林扇动鼻翼,确认无误。
这,就是李重福指示他们一定要摧毁的东西。
李重福崇尚轰轰烈烈,既然要搞事,就要往大处搞,要闹个天翻地覆。
天堂在太平心目中的地位,在长安城的名声,就连他这个边缘人物也心知肚明。
如果能够成功将它摧毁,将会是给太平老妖婆送去的致命打击。
远处的石灯笼忽明忽暗,光线暧昧,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太平宅院的偏院,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竟然空空旷旷,没有执役的侍卫。
太平公主的宅院一向守卫森严,深更半夜的,怎会没有一个侍卫经过,小厮们瑟瑟发抖,可也管不得许多,终究是干完这一趟,就拍屁股走人,如果还能走得出去的话。
啪……
啪啪……
褐衣小厮颤抖着双手,将火舌子擦燃,另一小厮瞬时拿来一截短香,将之引燃。
这是最平素无奇的线香,长安城的香烛铺嫌它太过廉价,都不愿意贩卖。
然而,这种线香也有一个优点,它容易点燃,却没有多少香气,今天几人趁夜作恶,当然不希望浓重的香火味将侍卫吸引过来。
如今,这截短短的线香,已然成为这场宫廷闹剧的主角,很快,它就会将新的斗争矛头正式开启。
伴随着线香顶端的红点越来越清晰,几人迅速将一束蒲草点燃。
“老大,看你的了。”
点燃的蒲草,正窜着火苗,宋林拿着它,渐渐逼近天堂,威仪的殿堂,肃穆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宋林觉察出一丝异样,或许是在身后,或许是天堂内部。
但很快,随着火苗越窜越高,将他的手指也烘热,他便将疑问甩到脑后。
蒲草火束在天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不偏不倚的,就正中草毡顶部,火苗噼噼啪啪,趁着火势未起,几人迅速逃到坊墙处……
临近元正,长安城中的宵禁也有松动的迹象,延伸整个城区的朱雀大道两侧,一片昏暗,保持着正常的秩序。
然而,再往内里的一些里坊走去,星星点点的灯火就映照了出来,欢笑声,厮打声,甚至是女子哀怨的哭闹都不间断的流出。
武卫们都在哨所休息,只三不五时的出来查看一下,只要没有闹出人命,也就听之任之。
每到重大节日,皇室成员婚丧之日,东西两京的秩序就会自然而然的变差,武卫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贯彻一点要领,只要不给府衙惹麻烦,不上升的大理寺问讯,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从晋昌坊到醴泉坊,距离十分遥远,需要横穿朱雀大街,经过两条便渠,三座浮桥。
这也是懒鬼李重福,一开始不愿意到楚国寺会面的原因之一。
更何况,这次是秘密会谈,不能乘着自家马车,带着信物,浩浩荡荡的在长安大街上转悠,只能穿小道,绕远路,刻意躲避武卫们的监视,这样委屈的行事方式,实在让谯王殿下心里不爽。
马车在几个尚有烛火点映的里坊里穿行,走的很快。
他们现在行走的这条小街,名叫榫子巷。正位于平康坊和崇仁坊之间。
算是长安城夜生活最热闹的地方,长安城所有的高档青楼,知名妓馆都聚集在平康坊,而崇仁坊,则一直是长安文艺青年的胜地。
这里盛产各种丝竹乐器,兼有乐坊,不论白天黑夜从来都是歌舞升平,舞姿翩跹。
原先,榫子巷并不是叫这个名,而是另有别称,自从平康坊和崇仁坊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买卖越开越大,两个里坊之间的道路也就越来越窄,逐渐被两方侵占,挤压。
原本宽阔的两车道,变成了一辆马车都只能勉强通行的羊肠小道。李重福坐在马车上,清风卷起阵阵浓香,女子的娇笑,婉转的歌声,都把谯王殿下的心搔的痒痒的。
哎哎哎,这次真是大大的失策。
均州归来已有三日,他竟然将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和老妖妇斗法之上,这平康坊里的小娘子,崇仁坊里的妖娆舞姬,竟然一个都没有亲近,实在是不应该。
李重福独自在马车里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发誓一定要赶快到这里来销魂。
然而,一直到他长安之行的终点,他都没能踏入平康坊半步,不知是不是命运的作弄。
马车抵达醴泉坊附近,李重福飞身跳下,在几个贴身侍卫的护送下,小心翼翼的溜进了院门。
一路上他都在密切注视着对面宅院里的动静,完全没有任何异样,难道,宋林他们失手了?
他带着这样的疑问,招来何长史,仔细询问。
“宋林回来了吗?”
何长史忧心忡忡,无奈的摇摇头。
“还没有?”李重福不可置信,自他离去,足有一个时辰,只要他们几个没有被捉住,这事情早该办妥了。
不对,难道,老妖婆早有防备?
“对面有动静吗?”
“这还真是有,下官推断,宋林他们应该是把事情办妥了的,自从大王走后,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