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由黑暗转向光明,李重福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可见,他这条小命还很顽强。
桌上竟然有热茶,丝丝白气不断冒出来,李重福感慨万分。
这些个不开窍的小子,居然会做事了,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张口就喝,却被苦涩的味道呛得怀疑人生。
“端走,端走,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巴望着我是翻不了身了,就可劲的作践我,看我不收拾你们!”
他这一生气,脑袋又疼了起来。
就在他昏迷的时候,孙福禄带了太医来诊病,得知李重福并没有大碍,就离开了。
只剩下几个小厮,可怜巴巴的面对暴躁大王的怒火。
他们小心翼翼的站成一排,互相取暖,大气也不敢喘。
李重福是个空有武力没大脑的人,抽的一手好鞭法,纯牛皮的小鞭子时常别在腰间,这时抬手就要往那小厮身上抽去。
在他的身前,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就是小厮们站立的地方,正是皮鞭的攻击范围之内。
眼见着李重福举起了鞭子,小厮们身上都抖得厉害。
熟悉的场面又将上演,这些小厮原本在李重福的手下就是苟延残喘,凑合活着。
他们在均州的时候,李重福就从来也没有把他们当人看,每日的必修课,非打即骂。
几乎天天挨打,身上的疮痂总是旧的没好,新的又来,天天都疼的要命,不能平躺着睡觉,只能屁股朝天。
同一时间,几人同时闭紧了双眼,然而,想象之中的鞭子却并没有落下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
宋林是这次随从小厮之中最机灵的一位,自从李重福从房上掉下来,他就没有片刻清闲,仔细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
殿下是个什么心性,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些年,在均州他就没见过李重福的好脸色能坚持到三天以上。
掐指一算,现在也到了他忍耐的极限,再经了公主殿下这一激,他肯定要气急败坏。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因为一碗不可口味的茶,大发雷霆。
他手中攥着个大新闻,一直都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把它抛出来,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殿下,公主殿下那边出事了!”
那老妖妇能出什么事,李重福怒气稍歇,皮鞭子扔在地上,总觉得这事情和他有关。
“仔细说说。”
“殿下,您跟着小奴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宋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闪烁,李重福跟着他,来到了院门外。
嘶,这是什么意思!
老妖妇,恁的歹毒。
李重福在大门前一站,立刻就发现了公主府那边的异样。只见,与李重福宅院紧邻的院墙上,正当中的位置,用红绳系结了一个巨大的铜镜,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铜镜被磋磨的十分光滑,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李重福平日里只知舞刀弄枪,哪里懂得这些花招的含义。
他只是知道,这镜子以这样的方式挂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要被铜镜反射的光照到,他就浑身痒痒,很不舒服。
“这是什么意思?”
宋林瘪瘪嘴,怪不得殿下过来都没有生气,原来他是不知道这个风俗,遂将腿脚自动避让三步,才做了解释。
用铜镜挂在大门前,照着对家,这是长安城里里坊居民常用的一种辟邪诅咒之术。
原本是出自道学之术,后来,竟然风靡整个都城,家家户户都知道这个道理。
但凡有个邻里纠纷,龃龉矛盾,往往不求助于官府,都自己做阵法解决。
如此,倒是给道府衙门省去了好些麻烦,所以,地方官员也往往不予理睬。
反正,一柄铜镜而已,只是邻居之间斗气,出不了大问题,就随他们去吧。
尤其是这种用红绳吊在门口的铜镜,据说威力更是翻倍,属于诸多辟邪之术中,威力最为强大的。
可以说,太平这次下了狠招。
李重福是个什么性格,那是没火都要着三天的那种人,如今有太平播撒的火种,还不一下子就窜起来。
他在宋林的讲解下,终于弄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心中纳罕,这太平府上的铜镜,比平时梳妆用的要大上好几号,会不会是她特制的,专门用于辟邪诅咒用的。
铜镜在阳光之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明晃晃的照的人心烦意乱,李重福恨得牙根痒痒,忽而,捡起身边的皮鞭,大手一挥,皮鞭子就好似游走的灵蛇一般,径直向铜镜的中心砸去。
“殿下!”
“不能啊!”
哐啷啷……
铜镜正中央,赫然出现三道裂痕,太平选用的铜镜,绝对是珍品,柔韧性很好,用料上乘,现在居然一分为三,可见李重福下手之狠。
“殿下,辟邪的铜镜,是不能砸碎的!”眼见着一整块光滑锃亮的铜镜,分裂成了三半,惨兮兮的挂在那里,宋林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冷汗直冒。
李重福将铜镜打破,胸中一口恶气,终于一扫而空,他正自得意,却没想到宋林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他大步流星的往回走,根本没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任何不妥。
“殿下有所不知,在长安城还流传着一个说法,铜镜是绝对不能被打破的,一旦铜镜破碎,轻则夫妻反目,重则家破人亡。”
眼前划过铜镜破裂的惨状,李重福心中忐忑不安,宋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