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队停留在商州郊外的荒原上,前方一条小河,算是洛水的一条支流。
如今已经全部上冻,光滑的冰面,没有一丝裂痕。
李重福正考虑着,要不要踏着冰面过河,也能加快行程。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河对岸,一排荒废的小茅屋之中,正有几个神秘人物在等待着他。
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唯恐李重福速度太慢,耽误了他们的大事。
踟蹰片刻,李重福下了命令,马车队从冰面上走过去,身边的两个长史,屁都不敢放一个,脑袋垂的像鸵鸟。
就这两个大气不敢出的臣子,还是李重福特意挑选出来的,都是保证听话,不会给他难堪,更不会告密的人。
虽然算不上可靠,但绝对是无法逃脱他的掌控的。
带着这两个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好歹是个大王,总不能单枪匹马的来,这也不合礼制。
他还想着,等正式见到了父皇,马上就把他们换掉,也好清静清静。
大王有命,其余人等哪有不同意的份。
挥动马鞭,骏马前行,马车轮也跟着吱扭吱扭的转了起来,李重福坐在辇舆里,心情畅然。
刺啦……
脆脆的声响,那是平整的冰面又多了一道裂纹,马车夫心里一惊,更把缰绳勒紧。
一直忍气吞声的长史,再也忍不下去了。
就这样由着这个小子乱来,他们一行人的性命都得搁在这里,他回望后方队伍,还好登上冰面的人还不多。
这要是冰面开裂,他们几个就得一起交代在这里。
黄口小儿不怕死,我们还怕呢!
长史纵马上前,乃道:“殿下,冰面有开裂的迹象,我们是不是退回去?”
“退回去?”
李重福脸上是戏谑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却包含着威胁。
这些年他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没人敢说个不字,都是多亏了他这一套混世魔王的做派。
“你在反对我?”
“本王有命,你还敢不从!”
“还不快走!”
走,走哪去啊!
车队还没有行进,冰面就因为承受不住重压,刺啦一声又裂开一个巨大的缝隙。
一时之间,人嘶马叫,乱成一团。
一些眼疾手快的,早就窜到对岸,算是侥幸生还。
还留在冰面上的那些人,可就是正宗的可怜虫了,真像陀螺一样,沿着一个圆点四处乱转。
这可是冰面运动的大忌,再看一切麻烦的始作俑者,谯王李重福,现在根本无计可施,直接抱着轿辇的栏杆不撒手。
“殿下,殿下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都很聪明吗?”
“这主意应该你们想!”
他越闹腾,队伍就越乱,冰面裂的也越快,眼看着情势就要失控,远处的茅屋里忽然有了动静。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是,也不让我们换地方,就一直在这破茅屋里闷着,身上都要长虱子了。”
“我看,我们是不是呆错了地方,谯王殿下根本不是走的这条路。”
“要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白等了好几天?”
“别吵了!”
“再吵把你们都丢河里去!”
窗前一声断喝,两老汉满腹的牢骚话,瞬时就憋了回去。
河岸前几间破落的小茅屋,原本是郊外猎人的临时居所。每每上山打猎都要花费数天时间,盯好的猎物,也不是一天就能逮着的。
经验丰富的猎人们,时常在山崖下的田间小屋暂住,小屋里灶台、土炕、简单的生活用具,应有尽有。
两个老汉为首的十来个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天,他们就是韦皇后特派出来,迎接李重福的人。
两老汉别看耐心不足,可还是正经的御医,原本他们接受了皇帝李显的委派,正欲启程迎接谯王,亲自为其诊治。
哪成想,这稍微磨蹭些,就让皇后逮了个正着,让自己宫里的羽林卫押送着两个老迈的御医,前去迎接谯王。
你要说不去还不成,因为韦皇后说了,她派遣御医过去的目的和陛下那是一样一样的。
都是为了给谯王看病,完全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皇后身体力行,不只是口头关心,还特地捐献了两棵千年老山参,都是皇后的私藏。
出宫的时候,她还特别嘱咐御医,在见到谯王之前,一定要把汤药熬好,亲眼看着谯王把药都喝下去,这样才算完成任务。
两位老太医年纪一大把,哪里听得出来这些话里面的弯弯绕,稀里糊涂的就跟着皇后的侍卫上了路。
等到出了长安城,来到郊外的这片破屋,他们才明白这些侍卫想让他们做什么。
他们虽然极力反抗,奈何人老拳脚功夫更是一点也没有,侍卫们根本都没有使用武力,就把他们制服了。
无可奈何,只能老实煮药。这一煮就是好几碗啊,他们就在这破茅屋里,用简陋的工具加工参汤。
谯王左一天不来,右一天又不来,参汤煮好一碗,又倒掉一碗,循环往复,那叫一个浪费。
反正老参管够,都是皇后的,浪费了他们也不心疼。
就这样,过了三天,今天这碗参汤,终于到了能送出去的时候。
谯王浩浩荡荡的人马还没到河岸,他们就发现了,侍卫们迅速在窗前集结,再没有人管这两个老汉,于是,他们暂时翻身做主人,发发牢骚,缓解焦虑。
“大哥,不好!”
“他们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