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李俊忽然想到,幸好现在已经是唐朝了,男子的长裤是有裆的,这要是汉朝,非得当场噗嚓嚓不可。
屎尿说不定会直接顺着裤管漏下去,那可就糗大了。
“憋成这样,还在这挨着,你这孩子,快去吧!”
太平话还没有说完就看李俊提着裤子奔向厕所。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太平搓着手,终于在小侍女的陪同下,返回了自己的厢房。
这边厢,李俊安抚住了刁蛮的太平公主,那边厢,赌气闹妖的韦皇后,正在和内心的不安做殊死斗争。
她从宴席上退下来,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这座官驿因为是在长安城外不远,进入长安城的大小官员,大多暂住在此。
当然,这里现在已经被帝后一行人包场了,不会有其他的官员入住骚扰。
这里的条件要比石壕驿更好几分,韦氏可以痛痛快快的自己住一间房,不必看到李显的那张油腻老脸。
韦氏躺在床上,愤愤不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是他们自房州返回长安皇宫的那一天,她对李显的态度就转变了。
以前吃苦受罪的时候,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他,甚至,每每看到他被亲妈折磨,还充满了同情。
这种同情生出了爱,也许这种爱,并没有多少激情,也没有多少的钟情,可它也十分坚固,至少,支撑着孤立无援的夫妻俩,并肩走过艰苦的岁月。
但是,应该说,十分遗憾的是,老成的韦氏,早就醒悟,她和李显之间并没有多少男女之爱,充其量不过是亲人的关系。
所以,她无法忍受李显对她的殷切,更无法面对那些情真意切的表白。
李显对她越好,给她越多的奢靡享受,她就越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糟蹋他的一片深情。
这种扭曲的情感体验,是他人无法了解的。
咕噜噜……
咕噜噜……
接连不断的响声,从韦氏的肚皮里传了出来,韦氏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床前伺候的宫女,虽然一动不动,头也老实的低垂着,没有任何动静。
但韦氏能够确定,她们肯定听到自己的腹鸣了。
可恶的太平!
都怪她,要不是她非要插嘴,她闹一闹也就接着吃了。
还有那狡猾的太子,整场饭局,他居然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闹,连劝一劝的意思都没有。
他甚至还拐弯抹角的挖苦她。
小子,你莫嚣张,等回到了长安,看我怎么收拾你!
韦氏暗暗立下了这样的心愿,她看向面前的小宫女:“去,让庖厨给我煮一碗莼菜羹。”
“就知道你想吃这个!”
李显在几个太监侍女的陪同下,兴致勃勃的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孙福禄把食盒子递上来。
“寄奴,可消气了?”
孙福禄将食盒子打开,香喷喷的莼菜羹并几碟可口小菜就摆在了韦皇后的面前。
“长途奔波,不吃东西怎么行,身子都要坏的!”
“来,朕记得你最喜欢吃莼菜羹,自从你出来,我就让人去准备了。怎么样,尝尝看。”
小宫女托着莼菜羹,韦皇后连眼睛都没眨一眨,李显一看这个情势,赶紧自己拿过了碗。
“宫女拿的你不肯吃,朕来喂你总可以了吧。”
他笑嘻嘻的拿起汤匙,韦皇后拧了一下眉。
他怎么总是这么殷勤,韦皇后有时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觉迟钝,很多时候,她对待他的态度,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贵为皇帝,是怎么一一忍受的?
李显就这样拿着汤匙,用殷切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韦氏,终于,她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中败下阵来。
“好了,陛下不必亲自如此,交给宫女就是了。”
旁边的小宫女赶紧上前,做好了接住汤碗的动作,可李显却没有将汤碗交出来。
那汤匙就这样举着,其中细嫩的莼菜羹已经渐渐冷去。
“宫女不好,还是朕亲自来。”
韦氏无奈,只得张开嘴,香滑的莼菜羹接触到舌尖的那一刻,浓厚的滋味就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哎,还是这个东西好啊!
两人一匙一匙的细细品味这碗浓稠的汤羹,时光仿佛倒流,他们又回到了房州禁所那处破落的小院。
窗外寒风凛冽,不算结实的窗棱子哐哐作响,夫妻两人穿着陈旧的衣衫,只能勉强御寒。
没有人关心他们是不是能熬过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也再没有什么太子的待遇,只有无尽的折磨和担惊受怕如影随形。
聪颖美丽的小女儿裹儿无知懵懂的眼神看着他们,她还不知道,她本不应该受这份屈辱。
她本应该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荣华。
一家人围坐在烧的不算旺的火盆前,也是像现在一样,李显执着汤匙,将莼菜羹一口一口的喂进韦氏的嘴里。
直到现在,韦氏还时常回忆,那个时候的羹汤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今天,她已经遍尝天下美味,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再也寻不到。
“是没胃口,还是心情不好?”
一大碗的莼菜羹,不一会就被韦皇后消灭了,李显盯着空空的碗沿,这样说道。
“两个都有。”
“说说看?”
韦氏张了嘴,却没有作声,踟蹰片刻,她想和李显抱怨,把她对李俊的怀疑全都说出来,在李显的面前好好挑拨一下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