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案子闹得这样轰轰烈烈,现在终于人赃并获,就连陛下也应允将几人斩首。
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作为受害人的李俊,为何会拒绝,而且,他居然还跳出来为他们求情。
“父皇放心,这自然是儿臣的真心话。”
“这些人虽然纵行不轨,罪不容恕,可儿臣到底也没有受伤,更没有丧命,尤其是那个平民刘成,更是受了奸人的蛊惑,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为表黄恩浩荡,儿臣以为可以宽宥,留他们一条性命。”
李显有些不悦。
就好像是自己的一番心意,都被李俊给辜负了似的。
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太子执意如此,那就改成流放吧。”
李显生气了。
李俊能够从他的言语中,明确的感到这一点。
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为了送崔湜去死,他只能先用这招缓兵之计。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这也是为了赌气。
在这个朝堂上,他还没有能力将崔湜置于死地,眼睁睁的看他逃脱了死罪。
他心中怎能不气愤!
所以,你要活,大家也都可以生,干脆一起流放得了。
他转过脸来,看了看太平的神色。
却见她面露狐疑,显然也摸不清楚他的脉门。
管他娘的!
总之,老子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沉闷的话题告一段落,李显经过自我调适,心情已经改善了许多。
多年的流放生涯,让他掌握了一项技能。
每当心情不佳,他就会多想一些好事情,用美好的回忆冲淡现实的残酷。
思来想去,最近的喜事,就剩下儿女的婚事了。
“俊儿啊,过两天,带着太子妃进宫,朕要正式见见她。”
呃……
宗爱柔爱答不理的冷漠脸从李俊的眼前飘过。
带着她来,他带的来吗?
“是,儿臣这两日就和太子妃商量,一定进宫觐见父皇。”可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这就好,这就好!”李显秒变慈父脸。
“爱柔这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脸皮太薄,自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她一次也没有进宫看看,现在你也回来了,由你带着,她肯定就愿意来了。”
没我带着,说不定她还愿意来,有我带着,可就说不定了,李俊腹诽道。
太平这人有一个好,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变脸的速度就更快。
现在已经进入了和李俊姑侄情深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李俊总觉得,她正挂着老母亲的笑容,十分欣慰的看着他,这让他浑身别扭,身上泛起白毛汗。
也不知这女人的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好在,崔湜得到了妥善的发落,太平也没有继续闹事,今天的好戏,就算是收场了。
李俊自己有些损失,可他终究还年轻,又是晚辈,自觉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入夜,大理寺厢房中。
崔泠等人这一日,可谓是大起大落。
昨夜,李显已经宣告了几人的死罪,他们自知性命无多,个个都犹如行尸走肉,丧失了行为能力。
给饭不吃,给水不喝,好像在这大狱里饿死,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没想到,过了一夜,李显的心意又改变了。
大理寺正式宣旨,几人皆流放黔州,贱命算是保住了。
自从听了这个旨意,就算身受重伤,疼的要命,可脸上照样喜滋滋的,好像遇上了什么好事情一般。
该喝粥喝粥,该吃菜吃菜,胃口大开。
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只要能够活命,已经是最大的侥幸了。
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显改变了心意,却明白,那可怕的大铡刀,细细的白绫绢,是不会落到他们身上了。
尤其是陈醒。
他刚刚在鬼门关滚了一遭,如今,又被免了死罪,更是觉得有上苍庇佑,一口气喝了两碗稀粥。
正在他吃饱喝足,幸福的摸着肚皮的时候。
厢房外响起了细碎的声音,过了一会,一直在门外负责警戒的内卫都退开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可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命保住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微眯着眼,偷瞄着门外。
厚重的门扉,吱扭一声,轻轻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漂亮的笏头履。
很明显,那是女人穿的。
而且,他还知道这笏头履的主人。
“赛宁!”
他激动的坐直了身子,牵动伤口,疼得他是吱吱呀呀。
赛宁疾走几步,依偎在他的床前。
在妖娆的赛宁身后,还跟着一个碍眼人。
就是大太子李俊。
他静静的看着陈醒和赛宁二人深情相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醒的眼睛一直定在李俊身上,轻抚着赛宁,直到这个温柔多情的女人,终于停止了抽泣。
才淡淡说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赛宁吸了两下鼻子,用真诚的眼神看着陈醒:“太子把我保护的很好,他说,如果你乖乖听话,在你伤好之前,我可以留在大理寺照顾你。”
哼!
世界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醒的眼神带给李俊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但是,有来有往才是交易的本质,李俊这样做,一点问题也没有。
陈醒依然将赛宁护在身前,她身上甜腻的馨香,让他眷恋,陶醉,根本不愿放手。
这馨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