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
钢刀越过盾牌阵,却并没有戳到李俊的身上。
害他白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倾尽全力,奋力一搏的勿齐秃,只觉得下腹部一阵剧痛。
鲜血呼的从他的口中喷出,无法抑制。
他轰然倒地,李俊只感觉这景象,与定时爆破的大楼并无二致。
“为什么杀了他!”
“这么多人看着,他伤的了我吗!”
李俊盛怒不已,那个出刀的侍卫却也意志坚定,毫不放松。
“保护殿下,是我们的职责,任何企图伤害殿下的人,杀无赦!”
说着,他就解下佩刀,奉送到李俊眼前:我就是这么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单挑对抗,李俊怕的就是这个,唐军如此忠诚,他并不是不识好歹,不辨黑白之人,怎么忍心杀他。
这件事且先放到一边,他拔开众人,叫道:“先看看他死了没有!”
“是!”
这事自然用不着李俊身边的护卫出手,唐大眼和骆绎就全给办了。
勿齐秃虽然已成弥留之态,不过显然还有意识。
骆绎抱着他的上身,见勿齐秃嘴巴开开合合,立刻附耳倾听。
“殿下,他好像有话说!”
在李俊的眼风扫视下,盾牌手老实的退让到后方,他来到勿齐秃身边,靠近他的脸庞,问道:“想说什么?”
“下辈子,我一定要打败你!”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攀在骆绎身上的手臂,猛然垂落,犹如断线的风筝。
李俊轻轻合上他的眼睛,将这吐蕃男儿满腔的热血不甘,掩埋起来。
这一辈子你都没机会了,还下辈子!
看着死透了的勿齐秃,姚逵上前问道:“殿下,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这个问题吗,好像确实需要仔细斟酌。李俊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再砍头?
说实话,这一路上,收集的敌军将领的首级,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现在看到那一筐桐油脑袋他还犯恶心,要是再来一个,着实有点吃不消,似乎也没有必要,纯属重复操作。
当然,出于私心,他也想给勿齐秃留个全尸。
到底也是个有过一腔热血的好儿郎,还曾经是自己的劲敌,李俊想为他保有最后的一份尊严。
这时,旷野上,负责打扫战场的武延宗,押过来一个人。
也是膀大腰圆,筋骨魁伟的一个大汉。
那人走上前来,还没有自报家门,就扑倒在勿齐秃的身前,哭道:“王子!”
“刺裂对不起您!”
李俊冷眼看着,得,这回也不用通名报姓了,这肯定是勿齐秃的铁杆啊。
他忽而想到,或许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便让武延宗把人带过来。
刺裂满脸都是鼻涕泡,烂泥一般的瘫在他的身前,他眼中的不甘,李俊看的清清楚楚。
“你是勿齐秃的副将?”
刺裂咬紧了嘴唇,绝不开口。
这些古代人怎么如此难以沟通。
问个话比上青天还难,动不动就摆脸色,闹脾气,派头比他这个堂堂太子都要大上几分。李俊心想,这就是代沟啊。
掰开手指头算算,这来到大唐也混了两个多月了,他还是对这种思维模式无法理解。
唐大眼压住他的肩胛骨,狠道:“快说!”
这样强迫的方式让刺裂感到更加羞辱,身子被制住,动弹不得,他仰头死死瞪着唐大眼。
唐大眼生就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精光外露,他还怕互瞪。
使劲睁着眼皮,把眼珠子露出更多来,说什么也不能败下阵来。
怒道:“太子殿下问你话了,还不快说!”
只听得刺裂的胳膊嘎嘣一声,他威武不屈的脸上也现出了狰狞的神色。
啧啧,看着就疼啊!
骆绎上前拦了一下,示意让唐大眼悠着点。
这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唐军包围了,这人就是想跑他也跑不了啊。
唐大眼无奈,这才放开了他的手,十分勉强的样子。
末了,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扭的是他一样。
士兵们把战车上的坐垫取了来,李俊随意坐下,终于松快点了。
他这人也没这么多的讲究,面对刺裂的反抗态度,他轻松道:“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问你,你是勿齐秃的忠臣吗?”
“这还用说!”
嚯,不错,终于回话了。
“既是忠臣,我让你带着他的尸体回乡厚葬,你可愿意?”
“这,这是真的?”
想到吐蕃风俗,但凡是个逃跑的小兵,统统都要砍头,更别说是败军之将了。刺裂头一次觉得,眼前的大唐主将,面目可亲了起来。
自从对峙以来,他脸上首次出现好脸色,追问道:“我真的可以把王子的尸身带回去?”
“可以,不但能带回去,而且可以找个风水宝地埋葬。”
歘!
李俊抽出一支箭簇,箭头精心雕刻的唐字,赫然出现,他轻轻抚摸,回想着那一日,在洛阳街道上,耀眼的阳光照射下,那个百发百中的灿烂少年。
“给!”
一支唐箭递到刺裂眼前,他颤抖着双手接下。
“把他放到勿齐秃的墓里,总算纪念我们的一段交情。”
刺裂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勿齐秃和李俊的所谓交情,但是,他一定会把这支箭安放在勿齐秃的身边的。
士兵们准备了裹尸布,刺裂扑下身子,将勿齐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