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三个小孩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浮生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不谙世事,纯净但是戾气十足。
她忽然想要守护这样的纯净,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她微微点头,矜持而优雅。
她教几个孩子读书写字,抚琴作画,孩子们虽然畏惧她的面无表情,但是又对她莫名好奇,于是日子倒也这样过下来了。
她经常会买菜来给那个妇人,叫她做饭,在那妇人眼里,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饭的,毕竟,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切菜切到自己手指头,血流了一地,但她还是没有哭。
那之后,两家人都走动了起来,那对夫妇感情很好,几乎不吵架,也不会因为苦难而沮丧。
浮生倒是挺喜欢的,那人要给她找个夫婿,她婉言拒绝了,在春溪,没有她要等的人。
本来,她这样的人似乎谁也配不上,不是容貌,而是因为她似乎是无情无爱的像,毫无情绪和波澜,有时候笑上一笑,叫人觉得有些难受。
几个孩子也长大了,陆续离开了,两个女孩子成婚的早,她对她们说“若是过得不幸福,那就回来吧!”
两个孩子是这么答应的,但是后来她们过得还行,还能凑合,浮生也不会去干涉,她没有这个权利,。
又是几十年过去,那对夫妇去世了,男孩子回来的时候,浮生已经将他们下葬了,他在墓碑前哭的撕心裂肺,浮生站在远处,神色依旧,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无波无澜。
浮生道“别哭了,他们很幸福,你们过得好,他们就满意了。”
那人道哽咽“你不懂的。”
浮生不明白,疑惑的皱眉,但她也不想再知道了,她只晓得,他们一对夫妇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自那以后,她又成了一个人,她搬了地方去住,过了一段时间又搬回来,时间太长了,这里的人会将她被当做妖怪的。
再次回来的时候,那里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
春溪是她记忆最深的地方,柳无殇出家,灼妖身死,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忘。
可就是这样她才越加痛苦,太过频繁的失去叫她不敢再奢望得到,似乎那也是一场罪孽,最终还是会受伤,还是会失去。
她将心门禁闭,不再想要看着人世百态。
后来,她感到孤独了,就来春溪一段时间,千年间,这座城经过繁华,经过衰败,经过风销雨蚀。
这个地方,她认得很多人,他们出身,成长,老去,死去,如一颗树的一年四季,开始,她会觉得孤凉,感到寂寞,感到悲伤,可后来,她想一个看客,在繁城的月光下,看尽了人世,而后渡过一个又一个四季,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别离。
终于,她变成了这样,她的心平静如水,泛不起一点波澜,人羡慕神仙长生不老,可神仙羡慕人随意爱憎,谁能说服谁呢?
她去了三十三重天的聚星台,将星辰看遍,她忽然觉得九华的眼睛和星辰一点也不像。
星辰是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他的眼睛是星辰的表面,深处是极其幽深的黑暗和深邃。
她不觉得恨的,因为她知道,九华可能不会回来了,九百年过去了,她在聚星台走了好几趟,可是没有看见属于他的星辰陨落,但也没有看见他的强盛。
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觉得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心疼,越来越叫她无法接受,连那个人都走了,她该怎么样去生活。
那天,她跪在聚星池的池水上祈祷,希望他能回来,可是,没有,他没有回来。
浮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没心没肺了,那个人是她的爱人,是她唯一觉得欢乐且悸动的人,心疼,绝望无休无止,将她折磨。
其实,她想要去死的,所有人都没了,她或者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师父的仇没有报,浮世没有醒来,她不能死,她要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才能毫无牵挂。
她去了魔界一趟,拜托渊冉给她帮忙,渊冉看她的神色很奇怪,但是后来也没有说什么,只说他会尽力。
浮生没有说太多,但是后来,他将魔兵派了出去,然后在各处寻找,浮生觉得心中一暖,但是只是说了一句谢谢,现在的她,已经说不了太多感谢的话。
渊冉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浮生没有说太多,她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去九霄寻找浮世的魂。
而且,渊冉对这个事情似乎很有技巧,没过多少时间,居然还真叫他找到了,离魔界不远,就在彼岸。
渊冉要去帮她,却被她拒绝了,叫他帮忙就已经很好了,要是再来一次,她还不起。
她独自一人去了彼岸,那凄迷的花香飘了很远,将她的衣摆染成红色。
她手中拿着一个魂珠,慢慢的向前走,她要找到浮世的魂魄很难,就算是找到了,能不能带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提着裙摆,在一片血色花海中漫步,远远看去,似乎仙子落入凡尘。
走到半路,手中的魂珠忽然颤抖了起来,她低头一看,似乎离那里已经很近了。
但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一阵梵音,那声音很熟悉,似乎是从前听见过,她忽然回头,脊背渗出一身汗。
那个声音,似乎是……。
她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了,本来就有些白的唇直接成了透明的白色,她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