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先生未曾生在勋贵家啊!”
边上的足利鹤见状,亦是叹气。
虽然此时宫本武藏还没出世,但这并不妨碍此时的扶桑人对于宫本《五轮书》的认同。
“人,当有畏惧之心,当有眼力、鉴别力,务必认清物事之得失。”
“因此,暂时的隐忍却也是必须的。”
这是宫本武藏《五轮书》的核心思想,你可以说他是自知而胜。
当然,还有另一种表述——欺软怕硬。
毕竟这位当年挑战退休耕田、年逾八十的宝藏院法印胤荣,在边上看老头儿挥舞一下锄头觉着干不过。
挑战都不敢提,扭头就走的人。
而扶桑人对于这种态度,是极其认同的。
是以足利鹤对于这位病阎王表现出来的那种决断,极为欣赏。
“哈哈哈……您这真是谬赞了!若是生在勋贵之家,恐怕学生早堕落成纨绔只辈了!”
病阎王倒是哈哈一笑,对着足利鹤深深揖了一礼。
叹气道:“所以玉螭虎才如此让某钦佩!”
“生于簪缨家世,却为国为民而竭尽全力!不惜亲赴救灾,此份赤诚……”
“我不及也!”
病阎王洒然一笑,道:“若学生生于簪缨之家,恐怕早已纨绔无二了罢!”
“些许领悟、点滴聪慧,皆赖艰辛磨砺。若无这些艰辛磨砺,学生恐怕亦不过芸芸之人而已。”
这回轮到玉螭虎讶然了,他没想到这位病阎王倒是看的如此透彻。
“还未请教……”
病阎王见张小公爷问起,赶紧躬身应礼。
“学生阎雄阎四维,落草绿林倒是得了个浑号做‘病阎王’。”
倒是此时匆匆赶来的张诚,听得这阎雄阎四海的话不由得眉头一挑。
紧几步上来,用那低沉的嗓音道:“冀北人魔病阎王,阎雄阎四海?!”
冀北人魔?!玉螭虎挑了挑眉,这名号……凶悍啊!
“正是某!”
阎雄倒是不否认,咳嗽了几声认了下来。
“冀北任家虽有取死之道,只是你灭他任家上下满门一百三十余口……”
张诚的眉头挑起,叹气道:“甚至六岁孩童都杀,太过酷烈了些。”
对于张诚的话,阎雄没有反驳。
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气,道。
“任家为百亩好田,便污我为匪、杀我父母、辱我妻女……”
“那某灭他任家满门,也无甚错处。”
说着,阎雄嘴角勾勒起一丝的笑意。
“便是这《大明律》定我阎雄有罪,我阎雄……亦不认此罪!”
玉螭虎回头用眼神询问,张诚见状苦笑着道出缘由。
阎雄祖上亦出过进士,只是到他父亲这辈儿只是个秀才。
但原本不如他家的任家却发迹了,一门出了一进士、三举人。
两家原本挨着,阎家日渐破落又占着好田。
自然是被任家开始打主意,只是这阎家祖上有累积。
且阎雄自小亦曾习武,父子又皆是秀才。
于是任家只能是暗中多次索买,可惜阎家油盐不进。
这可把任家惹恼了,正好这时传出阎雄乡试不第之事。
任家干脆一合计,便污阎家私通匪类。
干脆把他们科举的路都掐了,让他们没法报复。
再把阎家一网打尽。
而正考试失意回家的阎雄,半路便被买通的仆人放火烧了。
好在他命大,居然是从火场里逃得一挑性命。
只是从此患上了肺疾,迄今仍咳嗽。
任家污阎雄私通匪类,倒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阎雄的传艺师父,便是冀北一大山寨里当家的。
当年亦是吃了迫害,由阎家给他掩护才逃命上山落草为寇。
阎雄吃了这亏,二话不说便去寻了自己师父。
这位师父倒是义气,一边收留他养伤一边着人打听。
可惜回来的消息全是坏消息,阎家被彻底剿了。
父母被杀,妻女被辱后发配教司坊。
其妻女不堪受辱,自杀在了教司坊内。
这等深仇大恨,阎雄在养好伤势后自然不可能放过任家。
“某何止灭了任家满门,他祖坟某都挖了!”
眼见阎雄哈哈一笑,摆手道:“将他祖宗尸骨,尽数浇灌了大粪!如此方泄我心头之恨!”
卧槽!是个狼灭啊!
玉螭虎对于这位,倒是钦佩的紧!
“此番来战,某本就做好了身死于此的准备了。”
阎雄对着玉螭虎感慨的一拱手,道:“但能见玉螭虎当面,某已是万幸矣!”
“此生心愿已了,便是被国朝斩首亦心无怨怼!”
其他人一脸当是如此的表情,唯独张小公爷觉着有些奇怪。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许女粉丝的,但没想到还有男粉丝啊!
而且看这阎雄的模样,那简直就是特么铁粉啊!
亲手干掉自己的铁粉,这感觉……怪怪的。
“不见螭虎终身误,但见螭虎误终身……”
阎雄此时苦笑:“女子如此,男儿何尝不是?!”
“只可惜,今生无缘在玉螭虎麾下为国而战!愿来生,能了此憾罢!”
玉螭虎表面上笑眯眯,心底里却一顿麻卖批!
这阎雄果然是个聪明的家伙,或许他是真的钦佩自己。
但这番表现,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为他的人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到底是混迹江湖,没有朝堂那群老狐狸们聪明。
话没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