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学生们愣愣的望着湛甘泉,而他却举目顺着潮白河往外望去。
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学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数年来帝国变化激烈,山岚烟雨风波乱!其根,则是在那位少年人身上……”
湛甘泉说着,捻须而笑:“《周易·系辞》曰‘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为师得悟,曰‘变则通,不变则壅;变则兴,不变则衰;变则生,不变则亡’!”
老人说着,背着手转过身来往着自己的弟子们轻叹道。
“变之基,乃其人。重于经筵,却不重其人。岂非如鹖冠子《天则》之言耶?!”
学生们听的湛甘泉此言尽皆站起,躬身长揖到底声音恭敬:“谨受恩师教……”
鹖冠子,据东汉应仲瑗《风俗通义》载曰:
“鹖冠氏﹐楚贤人﹐以鹖为冠﹐因氏焉,鹖冠子著书。”
班孟坚作《汉书·艺文志》注曰:“楚人,居深山,以鶡为冠。”
其言录下,谓之《鶡冠》。后世又称《鹖冠子》。
《鹖冠子·天则》的那句话,便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原句。
其曰“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声”。
湛甘泉的意思,就是那些蠢货们都只盯着经筵辩场、经筵辩讲。
可他们也不想想,这经筵辩场最终根子在何处?!
那位身形音容隐没于桃林中的玉螭虎,才是这天下变革的搅动风云者啊!
蠢货们居然被这经筵辩讲遮了眼,不知道去探究这根底……
着实愚钝!
山丹卫,城墙上军卒身着铠甲无比紧张的四处巡查。
从十数日前山丹卫外就开始发现有鞑靼的精骑在活动,整个山丹卫顿时无比紧张。
周边百姓甚至连夜迁徙出城,撤往后方大城先行暂待。
而此时的山丹卫是什么情况呢?!
《重刊甘镇志·兵防志·军制》载:
“原额兵六千七百七十名,实际一千五百五十一名”,这特么是个兵员缺额高达五千多人的卫所。
这片区域又有多大呢?!
《重刊甘镇志·兵防志·堡寨》载:“山丹卫领堡一十有六”,十六个堡子才一千多人。
而且这堡子也不是平均分配人手,比如石峡口堡。
其“轮戍兵常额二千二百二十八名,实在兵七百零二名,其中骑兵六百三十七名”。
这一个石峡口堡子,就占掉了七百多人。
剩下的十五个堡子里有多少人,这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当鞑靼精骑开始出现在周边的时候。
不需要卫所这边知会,沿途的百姓们很理智的选择直接连夜拖家带口进大城里去。
山丹卫外二十余里处,火筛的大营就扎在了这里。
谢平恭恭敬敬的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莫日根,直至现在他也不能靠近火筛二十步。
和他完全不同的是,朱忠、铁佛却可以在火筛右侧坐下来。
甚至火筛还不时会叫他们上前,给他们赐酒。
“你们的总使,已经确认要发动了吗?!”
火筛笑吟吟的接过了这张纸条看了一眼,摆手就让莫日根拿回去。
谢平躬身行礼恭敬无比的道:“是的!大汗,现在可以行动了!”
“哈哈哈……好!我们就从山丹卫开始,让本汗看看你们白莲的实力在哪里!”
火筛轰然起身,对着身边的莫日根沉声道:“让孩子们都动起来!”
“是!!”
莫日根昂首之下匆匆而去,未几便传来了轰鸣的吵杂声。
火筛哈哈一笑,摆手让他们随着自己走出了大帐。
却见账外无数的鞑靼骑兵们翻身上马,牧民们驱赶着牛羊、收起帐篷。
谢平虽是白莲的重要人物,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心怀造反之梦的绿林土鳖啊。
他平日里最大的见识,也就是那些卫所里百十号亲兵的千户。
其余卫所军卒散漫糜烂,跟他们绿林里稍微大点儿的山寨都比不了。
火筛如今是整合了整个鞑靼,麾下精骑五万有余。
带牧民十余万,拢共下来二十余万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如何能不让谢平这等仅仅是见过数百号人的绿林土鳖,现场就给吓傻啊。
因为白莲即便是平日里集结人手,那也都是极为小心的。
了不得三千来人了,可人家这一家伙那就是数万骑兵、二十余万人的移动……
“快!让人马上通知山丹卫,立白旗放人入城!!”
谢平脑子嗡嗡嗡的作响,赶紧对着远处跑来的白莲门徒嘶吼着。
没辙,轰鸣的马蹄声之下不嘶吼根本就听不见。
那白莲猛图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战马,随后快马出营杀奔山丹卫各堡。
“走罢!本汗应允你,若是白莲真的展现出实力来……”
火筛背着手走在前面,声音幽幽的传来。
“那么,本汗不介意派出五千骑助你们成事!”
谢平听得这话不由得有些激动了,这至少是火筛第一次松口要派兵相助。
若得火筛五千精兵相助,那么洛川的起兵未必就不能杀抵京师啊!
只可惜晋阳卫现在被调离了,否则的话洛川配合晋阳卫起兵。
再杀往京师,未必就大事不成呢!
“大汗,多说无益!且看我白莲之力罢!”
谢平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知道想要从火筛这里得到更多。
那么白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