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听得是两眼放光,三大学士已经开始低声讨论怎么推行到十三司去了。
这吓的张小公爷赶紧摆手,好家伙!这些个大学士们有一个法子就想着马上举国推广。
这特么不是要了亲命么?!啥法子能一下子就整个帝国猛然推广开啊?!
当年北宋王半山牛逼如斯,也是直接搞全大宋的变革。
结果咋样?!以他的牛逼都直接仆街了。
大明朝也不是没有过变法,张叔大后来也是搞过“一鞭法”的。
人家那权势比之王半山更牛批,可照样死后清算仆街了。
张小公爷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变法流血阔以。
但别从咱这儿开始啊!
张叔大那身后叫一个凄惨,万历都没等他彻底凉透就开始清算抄家。
虽然跟这老家伙确实办事儿比较过分有关系来着,但这玩意儿确实也太凄惨了。
“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诸位大人怎么都如此着急啊!”
看着他们讨论的热烈,张小公爷赶紧摆手制止:“此事重关国体,即便是思虑再三亦不可全然推行啊!”
三大学士和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愣,按照他们的意思这方略完善一下是可以考虑全大明推广的。
怎的这提出来方略的张小公爷自己却制止了?!
“春秋时晏子亦知‘南橘北枳’之理,诸位老大人怎能不知啊!”
听得玉螭虎这话三大学士的脸又有些发红了,其实这算是他们思维的盲区。
身在朝堂中习惯于面对的是举国的方略,于是他们下意识考虑的就是如何将一个方略推广到大明上下。
“各地风土不同、人情各异,一支法度怎能刚出炉便贯穿举国而不更哉?!”
张小公爷望着这些个朝堂大佬们,痛心疾首的道:“其次法度推行,若无良臣能吏其害更甚于无也!”
这些个朝堂的大佬们不清楚,读过《明史》还有不少明朝野史的张小公爷却知道。
下面的那些个官吏们阳奉阴违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百姓多不识字,若是底层官吏阳奉阴违、勾结士绅豪族以此压榨岂非良策成害么?!”
玉螭虎的这番话叫三大学士顿时冷汗直冒,前宋王半山变法可不就是如此么?!
这些个大学士亦都是饱读诗书的,没少从史书上看到当时官员抵制新法不仅在朝堂斗、而且在下层亦斗!
“即便是不曾如此,然官吏若执行时理解稍有偏差该当如何?!”
张小公爷望着他们继续道:“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即便是良策至行省走样,至州府再走样……”
“那么至县、至各乡村时又该变成什么样了!”
李东阳这听得是一头冷汗直冒,赶紧对着这张小公爷拱手道:“玉螭虎此番话,老成谋国啊!”
边上的白昂更是擦着额头上的汗,心中叹道:三大学士夸这孩子是“天下风云麒麟儿”……
真真是半点儿都没有夸错啊!
刘健则是捻着须髯,对着张小公爷道:“看来,玉螭虎已是有腹稿了!还请细细道来!”
“刑部是恰逢其时,干脆一并先行改之。同时以新科进士熟其运转,皆是再遴选各级官吏来京训学……”
张小公爷的法子倒是不复杂,简单的说就是:试点。
这次国朝既然是刑部忙不过来,那干脆先在国朝内试试水。
同时也是培养新人,这些人跟地方的牵涉不大顾及不多、又有接灾安民、与鞑靼对敌经验。
由他们来归纳厘定律法相对的来说,或许更为平正一些。
毕竟整部律法可能关乎到的是大量的军政事宜,先要理清再重新厘定这是个巨大的工程。
玉螭虎说的在理,自然三大学士琢磨一番后亦向弘治皇帝建议如此行。
白昂倒是有些踌躇,自己这刑部尚书说话间就这么没了?!
“痴虎儿,你那‘元老院’一词怕是来自南宋范蔚宗之《后汉书·章帝纪》所记罢?!”
李东阳似乎看出白昂在想什么了,笑了笑却岔开了话头:“其曰‘行太尉事节乡侯熹三世在位,为国元老’”
“《诗·小雅·采芑》亦有提及,其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犹’。”
刘健以是笑眯眯的看着白昂,轻声道。
“大小毛公之《毛诗》释曰‘元,大也。五官之长,出於诸侯,曰天子之老’……”
谢迁更是凑趣上前,捻须而笑言:“唐时李中书著《唐国史补》卷下亦曰‘宰相相呼为元老,或曰堂老’……”
张小公爷初看着李东阳他们仨一唱一和的,还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但谢迁的话一出口,他随即脑子马上性醒过来了!
这尼玛读书人的弯弯道道可真鸡儿不少,有话从来不肯好好说!
都特么要拐几个弯儿,才肯让你明白说的是啥。
这仨老家伙是看出来白昂对于自己这个刑部尚书要被削权一事,非常的犹豫。
于是二话不说就把元老院给他搬出来了,意思就是:你这点儿小权利算什么啊?!
到会儿你终究还不是得致仕么?!
这元老院的地位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了,而且都是朝堂老臣影响力怎么可能小了?!
别就看着自己现在手上那仨瓜俩枣,目光得放的长远一些啊!
你老白今年都六十有六了罢?这刑部位置上你还能呆几年?!
且这元老院以后估摸得成为帝国内阁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