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徵朝赵公升道:“把这女人先带下去。”
转眼雅间里又少了两个人,这地方终于宽敞了。
独倚红翩然坐在萧徵对面:“魏王看起来,似乎并不关心是什么人想要刺杀您。”
萧徵道:“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想要我的命,反正本没伤没死,有的是时间算总账。”
“那是什么让魏王,甘愿冒着被人刺杀的风险,微服到此呢?”
萧徵道:“你们云梦泽的人,拿了我的东西,我要找回来。”
独倚红朝楼下看了看:“你凭什么说是我们云梦泽的人?”
萧徵将手里那把七零八落的乌檀扇骨,推到独倚红面前。“这把扇子,是十五年前,是孤照影送给我的……我没要。但是前阵子却被人放在了我卧房的枕头上。”
孤照影?这个人独倚红倒是还有印象。那时她刚被卖进明月楼,是孤照影一直带着她,还有小了她三岁的惊鸿。
孤照影很美,她的舞蹈冠绝天下,无数的男人倾慕她。但是她总是不开心,总是对着一把扇子出神。
独倚红后来渐渐长大,心想孤照影的不开心,大约都是因为那把扇子,扇子大约勾着某些回忆,而那些回忆里,一定藏了一个人。
如今,独倚红却知道了藏在孤照影回忆里的那个人是谁。
“孤照影五年前就死了。”
萧徵眼神一闪:“死了?”
“早化了,骨灰洒在明月湖里,你若想要祭奠,以酒酹江即可。”
“她怎么死的?”
“延思照孤影,凄怨还自怜,所以她总是不开心。悲慕屡伤节,离忧亟年华,总是不开心的人,大约都活不长。”
萧徵垂了双眼沉默了片刻:“是她自己说,相去路迥,明晦悬殊,露水欢情,不足挂心。”
独倚红笑了笑:“要强的女人最可悲,口是心非,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徵道:“她既然心里有我,却又不肯跟我走……女人确实很难懂。”
独倚红问:“她当时若是跟你走了,如今会怎样呢?”
萧徵也年轻过,也曾经有过情义用事的时期。
十五年前,他还很年轻,对很多事情都还抱有过幻想,也包括爱情。
那时候的孤照影很美,美到他多看了一眼,别的女子就再也无法入眼。
他在当年湘南缱绻数月,不过是了博取佳人欢心。
但是,当他想带孤照影离开时,她却说:君是东扶景,妾乃西柳烟。殊异如晦明,宁绝水云横。
他想的是,大约真的是艺伶情薄,只贪一时欢娱。身为位尊人贵的皇子,孤照影的拒绝让他恼怒,扔了刚画好的扇子,拂袖离去,再也不曾入湘南。
若是当时孤照影跟他走了,如今会如何?
当初萧徵想要带她走,觉得自己可以许她当王妃。如今看来,当王妃是不可能的,至多是妾。
想想自己府上的妾,美貌多艺者比比皆是,但都是一时宠爱便丢开了,大多都过得不自在。
现在想想,萧徵道:“或许孤照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你以为孤照影是看透了自己的将来?”独倚红笑了笑:“男人都以为自己懂女人,事实上,只有女人最懂女人。”
“什么意思?”
“当初你若是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孤照影就能为了你的那份坚持,奋不顾身了。”
“都已经过去了。”萧徵有些不悦,他已经不是年轻的皇子了,他现在是城府深沉的魏王。如今他只喜欢乖巧美丽的女人,情爱纠葛只会让他厌烦。“谁动了孤照影的……遗物。”
独倚红拎起那乌木扇骨,看了看:“她的遗物都收在惊鸿那里。”
“惊鸿是谁?”
“惊鸿打小就在明月楼里了,和我一样也是孤照影带着。”独倚红定定看着萧徵:“有传言说,惊鸿是孤照影的女儿,因为她们长得太像了。而且惊鸿,今年十四岁。”
萧徵的瞳孔骤然紧缩。“那惊鸿呢?”
独倚红道:“她不在明月楼。”
“她离开了云梦泽?”
“不是。前几天,繁星带着她去了帝都,要参加什么江湖武林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