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呼啸,魔气漫卷。
罡煞聚结,法宝摇光。
两个炼罡境修者手段尽出,一件件法宝、符咒接连丢出,或化作五色斑斓之云,降下一场毒秽之雨;
或召来金甲神人,戈矛横扫;
或翻手催化五雷,连连轰击;
然而他们断没有料到,一个母亲对幼子的爱护之心会令之战胜一切困难,爆发出最凶横的力量——狂怒之中的艮牛把两修者的诸般手段接连打灭,破开他们的护体罡气,毁碎他们的一件件护体法宝,将之逼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走投无路!
一切悉因一头幼生艮牛的横死,方才招致两个炼罡修者当下的窘迫局面。
叶玄早先打的主意是窃取那幼生艮牛的死尸,炼化血髓,此举虽仍会招致母艮牛追杀,但却不会令之陷入狂怒——偷盗其子之尸首,与杀死其子的性质能一样吗?
在母亲面前,戕害其子,就算用脚趾头想亦知其母会是如何反应。
两修者也不知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此毫无同理心,只管出手强抢,有如今下场也就再正常不过。
可惜他俩不仅把自己送入绝路,也坏了叶玄的好事——现下母艮牛陷入狂怒之中,自己这时去偷尸,又岂能吃到好果子?
虽然号令云斋,放出黑龙,亦能把如今强弩之末状态下的艮牛灭杀,但留其两个幼子,莫非要自己来养?
这等天生异种,如何饲养,叶玄可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而越是成年之后极端强横的异种,幼生之时往往也极端羸弱,此为天道至公。
自己不会养这异种,一个不小心,令三只艮牛整整齐齐地丧命,此举与两个炼罡境的妖人又有何异?
叶玄叹了口气,见事已至此,也不能强求。
只能暂且退却,过几日再来,另寻机会。
他瞄了一眼灵镜,镜中显示两个炼罡修者被母艮牛打得满身鲜血,躯壳浮现一道道裂痕,罡气四散,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这时,两个修者忽地相视一眼。
他们各自摸出一道符咒,一口心头精血喷在那符咒上,便见符咒顿放血红鳞光,两道触手自虚空里弹出,骤然扎进两个修者的后颈,磅礴力量沿着触手灌注而来。
两人身上的伤口迅速弥合,四散去的罡气重又聚拢,一片片鱼鳞浮现于体表。
——他俩竟要以自身为引,直接请神降临。
看这娴熟的架势,俩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俩人的飞剑在他们身遭游曳,随时准备在借到充沛力量之后,便斩去触手,中止这场神降。
此消彼长。
邪神触手甫一出现,母艮牛就陷进诡异的状态之中。
它头顶那个被触手扎出的印记里冒出一股股黑血,黑血所过之处,就会浮现一片片鱼鳞。
它停止冲击两个炼罡境修者,忽而折返巢穴,欲要一口吞吃自己仅剩的两个孩子,忽而又强行控制住自身,奔出巢穴,向窝舌山脉之外狂奔。
那盘绕它周身的魔气里,一个个诡异的头颅若隐若现。
夜叉、罗刹、阿修罗、阴鬼、天魔、邪祟……种种诡影借魔气应化自身,附加于母艮牛身上。
母艮牛头顶印记的鱼鳞,忽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血红的掌印。
掌印骤然鼓突,化作一只血手,一寸寸上提,母艮牛的脑子、泥丸中寄居的心灵便在血手不断的上提之中,逐渐脱离头颅,一点点被拉扯而出。
另一只血手浮现于虚空间,它手里捏着黑乎乎一团似蛇虫虬结般的漆黑物什,欲与母艮牛的脑子、性灵做个置换。
仔细注目那一团物什,可见其中蛇虫皆长着一颗颗人首,面貌神色各不相同。
舌山境中,埋葬有诸多从神、小神的性灵。
每一重舌山,便是一个邪神意志的延伸。
见到母艮牛身上出现的状况,叶玄忽然间就想到了这个传闻。
它先前被鱼鳞阴帅的触手所伤,沾染了邪神的气息,若在其实力精进之时,这一缕气息远伤不到它,但而今内外交困,便难免被这气息侵染,神智开始迷乱。
母艮牛神智迷乱之时,舌山境里在生灵耳边持续不休的邪神呓语一下子侵袭过来,沉入了母艮牛的性灵,染污其神智,试图直接夺舍它的躯壳。
那蛇虫虬结,蠕动不休的一团,就是本次降临的伪神性灵。
一旦母艮牛的脑仁与性灵被完全扯出脑顶,它就会化作一具行尸走肉,任人摆布,成为伪神降临的容器。
它挣扎不已,再度折返回归巢穴,想要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两个炼罡境修者无暇顾及母艮牛身上的诡异状况,他们虽多次借用鱼鳞阴帅的力量,对流程已甚为娴熟,但也在舌山境这种地方施展此法,亦畏惮隐藏于暗处的邪祟。
所以皆都全神贯注地应对自身的状况,一旦力量传输完成,立刻斩去触手——若没有这一步,鱼鳞阴帅就要直接降临过来,他俩就会彻底悲剧,变作鱼鳞阴帅的应身。
镜面中呈现出性灵快要脱离自身的母艮牛,它的面孔时而化作肥硕妇人,时而化成一张猪脸。
然不论是哪张脸孔,都面带悲戚,望着巢穴里两个浑然无觉的胎儿,眼中滚出一颗颗泪珠。
这时,叶玄有了决断,他通过传讯符向胖虎命令道:“胖虎,看住那两个炼罡境修者,若他们欲要中断仪式,立刻阻止,且拖延一段时间,我派人过去帮你。”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