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心里陡然升腾上来的激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那一刻,她脑子一热,立刻让他进来,关好门后,便红着脸,试探性地跟他表白:“我……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代表着少女的羞涩和纯真。
可厉天行听了,脸上却笑得有些不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然后就有些难堪,还有些担心——她不知道他是谁,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他表白,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很轻浮?
“我是厉氏的二公子,厉天行。”厉天行在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了自嘲的味道。
而他这话,却顿时让她愣住了——厉氏的二公子,那岂不是厉权的弟弟?
为什么她第一次真心喜欢上的人,竟又是厉家人?那他现在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告诉她,他身份尊贵,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吗?还是想要警告她,厉权已经把她妄图勾自己姐夫的事告诉他了,他知道她是一个多恶心的人一时间,刘印蓉是既羞愧,又难堪,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一秒,她便再也顾不得什么,拎起行李,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病房。
之后一转眼,两年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两年里,嫁入厉家的刘芝蓉,一直都没跟刘印蓉联系过,她大概已经瞧不起她这个穷酸妹妹了吧。
而她也终于在另一个星级酒店里,混到了大堂经理的职位,也摆脱了当年的青涩,变得圆滑世故,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在医院,她跟厉天行相处的时光;仍然会想起他英俊的脸庞,病弱的身体,那泛着成熟而危险光芒的冷眸……
然后,酒店里的一位客人,是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土大款,看上了她,强烈地追求她,想要娶她。那个中年土大款大腹便便,素质又低,原本刘印蓉是怎么也看不上的。可那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她总是想起两年前她去酒店找刘芝蓉,刘芝蓉那嫌弃的眼神;她总是想起那时候,刘芝蓉不停地在她面
前炫各种东西;她总是想起这些年,父母对她冷淡至极,而卯足了劲去巴结刘芝蓉……
她也实在想不明白,她和刘芝蓉同为一母所生,面容还极其相似;可为什么刘芝蓉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她却得不到?
因此,她咬咬牙,嫁给了土大款。
然后,她终于不用再在酒店上班,也不用再看父母的脸色。甚至,刘芝蓉还开始主动接近她了,她们两姐妹之间,又熟络了起来。可直到进入富豪圈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厉天行因为体弱多病,在厉家并不受重视,甚至被剥夺了继承权。而且,在厉权成为国仁医院院长后,厉天行直接跟厉家脱离了关系,跟厉权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原来,当年厉天行在医院无人照拂,只因不受重视;他跟厉权的关系也不好,厉权是不可能会把当年她主动勾他的事,告诉自己这个弟弟的。甚至,当年厉天行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当年在她跟他表白之后,他就把他的身份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她当时再在病房里等一下,那他是会拒绝她,还是会答应她呢?
她不得而知。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一直有一个深深的执念,想要去找他问清楚。
可她心里又清楚得很,即使她问出来,当年他也是喜欢她,想要接受她的;但现在她已经结婚了,这个答案除了让她心里添堵之外,于事无补。
所以,就让这个谜题,永远淹没在滚滚而来的时光里吧。
*
好不容易从纷繁的往事中清醒过来,现在在商场里,刘印蓉看着越走越远的厉天行,眼眶焦灼到了极点,竟鬼使神差般地开口叫住了他:“厉天行……”
厉天行站住脚,回过头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嗯?”
“你……你不记得我了吧,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刘印蓉随即就后悔叫住他了,脸上有些尴尬,只能用干笑来掩饰。
可她话还没说完,厉天行就立即开口打断了她:“记得。”
短短的这两个字,简直就像两块巨石,蓦地砸在了刘印蓉已经死寂多年的心湖里,而且掀起了滔天大浪。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开口甚至都有些结巴:“你……记得?”“当年在我最势单力薄的时候,你在医院里陪了我大半个月,我怎么会不记得?”厉天行的薄唇微微扬起,露出的浅笑,透露着当年夏日午后阳光的温暖;可他那双黑眸却愈发成熟,愈发危险,愈发让人捉
摸不透。
即使,他们只是在年少的时候相处了大半个月;但时隔这么多年,厉天行竟然还能精准地说出来,这让刘印蓉蓦地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幸福感给狠狠击中,让她更为结巴:“我……那个,当年……”可厉天行却显得非常平静,刀锋般的眉毛一挑,还反问道:“当年你跟我表白,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就急着走了?”
“我……”刘印蓉在这一瞬面红耳赤,局促到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过了好一会,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总,当年我……我还太小,很多事连自己都不清楚,希望您不要介意。”
“嗯。”厉天行貌似不在意地点点头,接着,云淡风轻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