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的老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他亲手把她推给了别的男人……这世间,男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侮辱,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他到现在都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陆亦双把孩子打掉吗?这不太现实。他知道她有多喜欢孩子,而且这也许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她是不可能同意打掉的;
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更不可能。她要是真生下来,要他以后如何面对,她跟厉擎苍的孩子?而且,陆氏医疗的继承人,必须是他何伟祺的孩子,而不是厉擎苍的!
想到这里,他更为心烦意乱,用力踩了踩油门,车子就如一只离弦的黑箭,直往上海而去。
上海紫园别墅。
厉擎苍挂断电话,然后就像扔垃圾般,不屑地将陆亦双的手机,扔到她面前的床上:“你老公很快就会来接你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我说过,这孩子是你的,我没有骗你。”即使感受到厉擎苍的轻蔑,陆亦双仍然很坚定,“等何伟祺来了,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听她这么说,厉擎苍先是拧了拧眉心,然后,微眯的双眸里,竟无端生出些许期待来。
会不会,她这次真的没骗他,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他跟她,就有孩子了……不管这是爱情的结晶,还是仇恨的产物,总归会在他们中间,燃起希望的火苗……
但他仍然阴沉着脸,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她真的骗过他很多次。
现在,陆亦双还站在水晶台灯的碎片里。她站得有些累,脚底的伤口又疼痛钻心。她想要跨出去,但使不出多少力气,脚稍微一挪动,趾尖又触碰到了另外一块细小的碎片,疼得她立即把脚缩回来。
不远处,厉擎苍看着她这副样子,是真的不想去管,这个屡次三番欺骗他,还怀了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的身体竟完全不受他控制,蓦地走过去,微微蹲下,张开健壮的双臂就熊抱住了她,然后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医药箱。
到这里,他才蓦地发现,这么多年,守护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一种深入骨髓,难以改变的习惯。
可惜到最后,这个女人仍然不属于他。
找到医药箱,厉擎苍麻利地取出生理盐水,用棉签蘸着给她消毒,涂上一点药膏后,用纱布把她的伤口包了起来,冷冷地嘱咐到:“三天不要碰水,结痂后注意不要把痂弄破。”
看着此刻他脸上的冷漠,眼神里的嫌弃,陆亦双蓦地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跟她闹矛盾时也不会主动哄她,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但无论她骗了他多少次,伤他有多深,一旦她受伤,他还是不会放任她不管……
前世,她总以为,一天到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无时无刻都在陪她,哄她,这就是爱情。可她却到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爱情,不在于朝朝暮暮,而在于无论对方有多生气,仍然会忍不住对你好。
何伟祺开了一夜的车,终于在凌晨五点时,到达紫园别墅门口。
此刻,陆亦双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甜。厉擎苍睡眠浅,一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就立即被惊醒,随即起身,披了睡衣走到阳台,就看到何伟祺正从停好的车上下来,往这里走来。
然后,楼下就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厉擎苍嘴角滑过一抹沁骨的冷笑,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陆亦双后,下楼开门。
别墅大门一被打开,何伟祺整个人立即冲了进来,冲着厉擎苍就质问道:“亦双呢,她在哪里?”
厉擎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屑:“终于舍得来接她了?”
“别废话,快把陆亦双交给我!”何伟祺就像失去理智般,冲着厉擎苍吼道。
“放心,我既然打电话叫你来,就一定会把她交给你。”厉擎苍转身,走进客厅里,悠闲地往沙发上一坐,看了看表,“只是,现在她还睡着。孕妇嗜睡,等她醒了再走吧。”
他努力装出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可心里却像蓦地裂成好几瓣似的,疼痛难以忍受。
但他并不知道,他那一句“孕妇嗜睡”,却像是在提醒何伟祺,他来接的,是他怀了别的男人孩子的老婆,这蓦地刺痛了何伟祺最脆弱的神经,让他几步就走到厉擎苍面前,吼得更大声:“不,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厉擎苍被他吼得烦了,黑眸一抬,不耐烦地看了看他:“车票买好了?”
何伟祺被他问得一脸懵逼,随即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开车过来的,不需要买票。”
“从上海到a市,开车要六个小时。你让怀孕三个月的她,跟你在路上奔波六个小时吗?”厉擎苍收回眼神,脸上却显得分外嫌弃。
“这……”何伟祺有些心虚,他的确没考虑到这一点。但随即,他便刻意表现得强硬起来,“陆亦双是我老婆,我怎么带她回家,这是我的事,跟你这个外人无关!”
厉擎苍的眉头再次狠狠簇了起来,但他黑眸里却升腾上来些许疑惑——为什么,何伟祺从一进门到现在,都是一副气势汹汹,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得知陆亦双怀了他孩子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