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颐到了庆元殿门外,司马琛已经下了朝,却仍旧召了卢慎梓议事,承颐在殿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卢慎梓从里面走出来。
卢慎梓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承颐,面无波澜地揖了一礼,承颐也在轮椅上抬手还了礼。却看到卢慎梓的眼光滑过自己的脚踝处时,拧了拧眉。
黄得贵早就知道承颐等在外面。送卢慎梓出来时便看见了承颐,忙迎上见礼,承颐忙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三年,承颐虽然离开了隆安城,离开了紫徽宫,但给黄得贵的礼却从来没断过。黄得贵虽然没有过分表露,但也不失殷勤说道:“瑞王殿下来了,皇上正在殿内等着呢!”一句话就提醒了承颐。
承颐忙从轮椅上撑了身子起来,右手接过魈递过来的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卢慎梓离开的身影又扭转了头,看了一眼承颐蹒跚而行的背影。
刚进了殿内,承颐就丢了拐杖,朝着司马琛跪了下去。
司马琛抬眼看了承颐一眼,眼中带着莫名的深意打量着自己这个幼子。十五岁的承颐,本来身形就显修长,长相更似自己,尤其是眉目,比之长青都要更象自己。唯有那眼神中的淡然和宁静,却极似那个淡泊名利的女人,不似长青与自己一样,有想要得到的yù_wàng。
看到这样的承颐,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些遗憾。说道:“起来吧!”
承颐听了司马琛的话,这才站起身。刚起身,便听得自己的父皇问道:“你的脚是真的好了?正常的走几步,让朕看看。”
承颐听了这话,眼中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黄得贵。却见黄得贵眼观鼻、鼻观心地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承颐只得在殿内走了几步。
许是司马琛先入为主地认定承颐的脚原先受过伤,如今就算治好了,走起来路来也没有以前没受伤时那般正常。但能两肩端平,不一高一低地拧着走,司马琛已经很满意。不禁叹道:“早知道凌宵能治好你这腿,当日早点寻了他来治,也不至于耽搁了你的一门好亲事。”
承颐听到这话,心中冷笑,知道自己的父皇说的是与卢慎梓家孙女的事。但面上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样子,如无知的麋鹿,睁着一双懵然无知的眼睛,就那样看向自己的父皇,等着他把话说明,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打算,倘若父皇下一步直接说出来后,自己该怎么回答。
幸而司马琛无意在这件事上纠结,他已经与卢慎梓结下儿女亲家,自己的儿女不少,这个人真的不一定非要是承颐。遂说道:“你是不是心中有疑惑,为何朕要你继续装作没治好脚的样子?”
承颐忙躬身答道:“儿臣虽然不明白父皇为要这样吩咐,但儿臣想,大抵父皇是为了保护儿臣,不让儿臣再受伤害的意思。”
司马琛说道:“既然懂父皇的用心,为何你在河间府不召府兵?一万五千户的食邑,按理你可拥有五千府兵。倘若有五千府兵,有人想要再加害于你,只怕也得掂量一下。”
承颐点头说道:“五千府兵看似不多,着力培养起来,说不得还能成一军。然承颐以为,军队应该用来保卫国土和人民,如果只是用来保护儿臣,太过奢侈和浪费了。承颐身边有一些护卫保护,已经足够,无谓再为儿臣浪费更多的人力。”
司马琛听了这话,心中有所触动。想起秋中值送来的那些消息,自己的其他几个儿子,到了自己的封地,首先做的都是建府招兵。
尤其是司马长恭去了淮南后,淮阳河是免强没有再泛滥,但却年年需要户部拨钱粮去治理,而其中有一部分钱粮却是养他的府兵去了。只是司马长恭会做,每到治理河道时,将府兵派到河道上巡视,便算是参与了河工,领一份钱粮,也无人敢说什么。
至于留在隆安城的三个儿子,食邑自己给得更多,虽然他们自己没有去封地,却也派人到封地上召了府兵。司马长明更因为徐直离隆安城比较近,时常自己还去打理一下,表面上做着随时去封地的准备,实则是去检视那些府兵和自己封地的食邑收成……
想到这,司马琛仔细地盯视着这个幼子,想从他的眼中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但是,除了那一派纯净的淡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见承颐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并一本册子,恭敬地捧着,对司马琛说道:“父皇,明日便是父皇的寿辰,儿臣想先将为父皇准备的寿礼献上。”
听了承颐这话,司马琛和在一旁站着的黄得贵都是一怔。司马琛说道:“既然是寿礼,为何不等到明日再与大家一道献上?”话虽这样说,却以眼神示意黄得贵将承颐手上捧着的东西接过来看。
黄得贵忙不迭地小跑过来,从承颐手上接过,再躬身递给司马琛。司马琛打开那个小布袋,从里面抓出一把黄澄澄的稻谷,一脸错愕,黄得贵也不明所以地看向承颐。司马琛再翻开那册子看,只见上面写着《双季水稻种植方法详注》。
不由得抬目看向承颐,问道:“这是你在武垣实施的一年两季水稻种植的方法?”
承颐回道:“是。”
司马琛不解地问道:“为何以此为寿礼?”
承颐面带羞涩和不安地解释说道:“儿臣认为,就算儿臣花重金去买什么金尊玉佛之类的讨父皇开心,父皇也不过当时房去了。但一年两季种植水稻,是可以让粮食比以往增加一倍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