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衡极为有信心地说完,姜仲景与姜瀚东都不禁暗叹。到底是将门之后,只那么一会会的功夫,一队五十余人的散骑,便让他分析出了成国的兵事和储备等好些方面的情况。
不管准与不准,仅仅一个现象,便能从这些方面去分析问题。假以时日,经过一段时间的战场煅炼之后,只怕又是一个赵昊彦一般的人物。
赵昊彦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极为满意。只见他点点头。又转向赵卓恒问道:“卓恒你呢?”
赵卓恒也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三哥适才说的是从战事上分析的,卓恒则是看到他们虽然抢夺,并没有杀人,从这点分析,他们虽然物质不足,却还没有缺乏到穷凶极恶的势态,还有余力给那些牧民留下生存必须的物品;”
赵昊彦点头,人在极穷的时候,只怕就没有这般理智和克制了。
赵卓恒继续说道:“二则,他们之所以留下牧民生存的必须品,无非是想他们继续再储备,以供他们下一次抢夺。给牧民留一条生路,也是给他们的以后留储备。想来这不是普通的盗匪能想到的,定是放他们出来的人的约束。”
赵昊彦再次点头。见到赵昊彦点头,赵卓恒总结似地说道:“由此可见,这人在氐族人中有一定的威望,也有一定的头脑,并不是一个轻易能对付的人。”
赵卓恒说完,姜仲景终于明白赵家的选择了,这一文一武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两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就凭一个现象便能看出这么些道理,姜仲景不由得把眼光转向了谢家兄弟身上。
说起来,他姜仲景这一支经此灭门之祸,并未留下男孙。谢家这两个孩子虽说姓谢,到底是他姜仲景的孙女所生之子,是他的曾外孙。同为十多岁的少年,他想看看他们之间有无差别。于是开口问道:“子博、子硕,你二人又怎么看?”
听得姜仲景开口发问,两兄弟同时上前一步行礼。谢子博说道:“曾孙不曾与世叔们同去,并未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不过适才听得两位表弟如此一说,子博认为,仅靠抢掠来获取财物,好比是杀鸡取卵,必不能长久。成国如不能寻到自己养活自己的方法,只怕国不久矣。”
姜仲景听到他没有前去,却能因赵家兄弟的分析,便能作此判断,也属难得。对他点了点头,转向十二岁的谢子硕。
谢子硕见曾外祖父的眼光看向自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曾孙没有象几位兄长那般想那么多,只是看到那些人欺负手无寸铁的妇孺和孩童,便觉得义愤填膺,恨不得立时就冲上前去教训于他们。”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一下坐在左边椅子上的姜瀚宇。然后说道:“当时我们就想冲出去的,但世叔说,这些人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抢掠一次,不会杀人,只抢夺财物。曾孙认为,即便只是抢夺财物,也是欺凌弱小之举。”
他抬头看向坐在正中的姜仲景,问道:“曾祖,为什么我们不帮那些牧民,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姜家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怕惹恼了氐人引来麻烦?”说罢转过头瞥了一眼姜瀚宇,隐隐有些不屑的样子。
姜仲景听闻谢子硕这般说,看了看一旁有些尴尬的姜瀚宇,呵呵轻笑。知道这个孩子虽然想事不如其他三个心思慎密,却属于正义、憨直的一类。他的反应也是一个十二岁孩子最真实、最正常的反应,也算是不错。
姜仲景在这边捋着胡须,姜瀚宇无奈地看了看憨直的谢子硕,摇了摇头,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这样的少年义气他能理解,他也曾经少年过,可是当要肩负一个宗族的存亡时,他需要考虑和顾虑的事就会很多,不可能仅凭冲动、依着本心行事。
正想着,眼光扫过百无聊奈的姜筱璕,想着这个真正姜家的小少年,带回了姜、赵两家三百余口冤魂,还被老族长抱着进了宗祠……看他的眼光不由得加深了许多,朝着他问道:“那筱璕呢?你也跟着去了,可有什么看法?”
姜筱璕冷不防姜瀚宇点着名问自己,一时有些呆愣。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看向姜瀚宇,反问道:“我?”
看着姜筱璕有些呆萌的样子,姜瀚宇觉着有些可爱,一时间被谢子硕怨怪的郁闷都消散了。极为有耐心地说道:“你的几位兄长都说了各自看到的和分析出来的想法,你也去看了,总会有些想法的。你说说看,不论对错,只是一种看法,多少都没关系。”
姜筱璕很想对姜瀚宇说:“族叔,我只得六岁呢!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就怕说了会吓坏你。”
可是姜仲景和赵昊彦知道姜筱璕的灵魂不是六岁啊,听得姜瀚宇这般一问,他们不禁也都转过头来看向她,表现出了比姜瀚宇还要浓的兴趣,想听听她的想法。
看到姜仲景、赵昊彦,以及赵家两兄弟全都莫名的盯着自己,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自己。姜筱璕忍不住再问道:“真的要听我的想法?”眼睛看向姜仲景,又扫视了一圈赵家人。
其他人没答,姜仲景颇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姜家的儿郎,并非只在纸上做策论,而是打小就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下进行应辩的训练。”
这话说得明白点,就是在提醒姜筱璕,做男孩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做姜家的儿郎。
她只得再问道:“什么都可以说吗?”
想着只得六岁的小表妹,谢子硕很是理解姜筱璕被拷问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