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咧了咧嘴,只能当李水是在说反话。
李水又叹了口气,说道:“卢烈此人,虽然死有余辜,但是我不忍心因为一个赌约,就让他受腰斩执行。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季明心中打鼓:“给机会?怎么给?难道要伏尧公子一直昏睡下去?这样你李水不用死,卢烈也就不用死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季明感觉李水真的能做出来。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已经看清楚了,李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季明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能离开此人,不要受到牵连。
就在季明心乱如麻的时候,站在院子外面的卢烈也心乱如麻。
从李水医治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伏尧公子一直没有动静。
卢烈叹了口气,有些邪恶的想:“伏尧,为何还不死呢?待他死了,老夫也就可以放心了。”
久而久之,他心里面忽然生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伏尧,被治好了怎么办?过一会,他不会醒过来了吧?”
这几天卢烈翻遍了医术。发现当真有一个患了疮疽之疾,活下来的病例。
根据医书记载,疮疽崩裂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高热不退,人事不知,水米不进。
一般人躺上三五天,就在高烧中死去了,至死不曾睁眼。
不过,记载中有一人,向来身强体壮,他熬了过来,一直熬到了退烧。不过醒了之后,原本强壮的身体,也是被折磨的骨瘦如柴,虚弱不堪。
当然,这样的例子只是记载中的,是不是确有其事,尚待考证。真正的病例,谁也没有见过。
因此说,疮疽之疾是绝症,倒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卢烈又安慰自己:“不可能。伏尧只有十岁,身体又弱,不可能活下来。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面忽然传来了李水惊喜的喊声:“醒了,醒了。伏尧公子醒了。快去报告大王。什么?公子说饿?快,快去准备汤食。”
于是小乙和乌交两个小太监跑了出来。
乌交向嬴政寝宫的方向去了,而小乙向火房走去。
卢烈贴着墙站着,身体已经抖得像是筛子了:“醒了?居然醒了,不仅醒了,还喊饿,这分明是治好了啊。”
“伏尧醒了,我可就要死了啊。那腰斩之刑,何等的残酷?”
卢烈摸了摸自己的腰,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了。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就要寻访到仙山了,我求得仙药,可以做神仙,我不能死。”卢烈头上冷汗直冒,两个眼珠发红,整个人都有点癫狂了。
忽然,卢烈想起一样东西来:红信石。
这是在东方寻仙的时候,发现的东西。此物无色无味,却有剧毒,研成粉末,可以迅速的化在汤水之中。
恰好,卢烈就有一点。
如果……如果给伏尧下毒,毒死了他。那么秦王必定大怒,会立刻杀了槐谷子。
而人人都觉得,伏尧是死于疮疽之疾,死于槐谷子这个庸医之手。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红信石。
“伏尧不死,我就得死。”卢烈咬了咬牙,然后迅速的向住处走去了。
数十个呼吸之后,卢烈鬼鬼祟祟的进了火房。
小乙正在催促几个妇人煮汤,一边催促,一边抱怨:“公子已经醒了,立刻就要汤水喝,为何不提前备好?”
那几个妇人也抱怨:“谁知道公子这么快便醒了。”
卢烈趁人不备,将红信石的粉末撒入汤中。然后假装来火房找吃的,随便拿了两块肉就走了。
出门之后,卢烈藏在一个角落里,死死的盯着火房。
片刻之后,小乙提着瓦罐出来了。不错,正是被自己下了药的那一罐。
小乙步履匆匆,提着瓦罐进了伏尧的小院。
卢烈不敢露面,只是站在院子外面,耳朵死死的贴在院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天呐,死了,真的死了。”突然,里面传来季明的尖叫声。
卢烈眼睛一亮,嘴角露出来了得意的笑容。
然后是李水的声音:“汤食中有毒。”
然后是小乙慌乱的声音:“不是我,不是我。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啊。”
李水问道:“有谁碰过汤食?”
小乙慌张的说道:“奴婢碰过,火房里的两个厨娘碰过。对了,方才卢大人进去寻吃的。”
卢烈听得一阵冷笑:“槐谷子,你眼看就要死了,还有心思破案呢?过一会大王满怀欣喜的来了,却看到爱子身死。盛怒之下,岂会让你争辩?”
卢烈想到这里,又有点纳闷:“乌交去了有一会了,也该把大王请来了吧?”
他一回头,然后就吓了一跳,乌交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乌交朝他笑了笑,说道:“奴婢并未去寻大王,伏尧公子也没有醒。是槐大人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随后,乌交揪住卢烈的衣服,将他推到了院子里面。
卢烈仔细一看,顿时一颗心沉了下去。
李水和季明几人,都站在院子里。在他们脚下,瓦罐被扔在地上,瓦罐旁边,还有一只死了的兔子。
李水看着卢烈,一脸感慨的说道:“卢兄,这兔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毒杀它?你真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