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此时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好不热闹。
高升洁端坐正中,华妃雅武华齐和荣妃梅梅路书,带着一众妃嫔分坐两边,高升洁脸上挂着笑意,其余妃嫔的脸上,更见灿烂,看起来,太子安然无恙,她们反倒比高升洁还要高兴。
听着又一个妃嫔开口恭贺,高升洁连话都没说,只是笑着点了两下头,我儿子醒过来,你们高兴?怕是失望到痛心疾首吧。
换以前,她是真懒得敷衍这些人。
无论是保定帝时的王府,还是自己大哥临朝称制那两年的清平府(高升泰篡位时,段正淳在朝任清平官)——她坚持不称长公主府,她和这些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人,关系从来都算不上亲近。
这不止是正妻的傲气,也不止是对这些分享自己丈夫的女人天然的敌意,还因为她身后是高家,这个国中数一数二的大豪门。
这样的底气,让她如无必要,根本无须对这些女人假以辞色。
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她在遇事时,能毫无挂碍的秉公处置,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现在母仪天下了,对这些人,她反而不得不表现得比以前要亲热。
无它,这些或精或蠢,或是自觉精明,实则蠢不可言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部落。
如华妃雅武华齐和荣妃梅梅路书,就分别来自巴甸(今蒙自)阿僰部和三赕(今丽江)么些部这两个大部落。
和她们亲近,亦即帮着段正淳拉拢她们身后的部落,而这,也正是段正淳把这些女人带进家里的主要原因。
本来没有一个正妻会乐见这样的事,何况她这个高家上下都钟爱的大小姐?但,想到娘家和夫家的关系,眼看着丈夫这些年的种种为难,她委实狠不下心来反对丈夫这样的小心运筹。
虽然现在,丈夫看似已经实现了他的抱负,但情势……
就从自己儿子坠马这两天,夫家和娘家的反应来看,这样的拉拢,定是有待加强,这后宫里,多半会塞进来越来越多的女人。
皇帝……娘家……唉!
华妃雅武华齐看着高升洁表面雍容亲厚,实则神思不属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好命的女人!
“皇后娘娘,”她笑道:“玉馨和正恒,一直求着我,说要去看太子……”
荣妃梅梅路书看了她一眼,怎么又被你抢了先?她马上也提自己所出的两个孩子,“玉璇和正坤也是,”
高升洁不等其它妃嫔跟进,摇头道:“誉儿还需静养,且过些时日,”
虽然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心事,但作为一个母亲,她看得清楚,儿子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有些心事重重,怎么好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去打扰?
雅武华齐马上表示赞同,“是,一切当以太子身体为重,”
又道:“娘娘,白衣长虽医术精湛,但太子身体贵重,恰巧,有来自宋国成都府路的名医,这两天正在巴甸……”
高升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中已经带着些压迫:“无需费心,誉儿已经大好,静养几日即可,”
呵呵,你不会真的因此以为,我儿子依然有恙在身?
梅梅路书见状,心下微喜,不经意的说:“这两天恰巧有来自宋国的名医在巴甸?”——谁都听得出来,“恰巧“两个字上的重音,“我倒是乐意替三赕臣民请他前去,”
高升洁看着僵着脸的雅武华齐,看着两边神色各异的妃嫔们,心底暗自摇头,看,都不需要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们自己就会斗得热闹。
至于梅梅路书的话,她真没放在心上,雅武华齐的娘家阿僰部,就不可能有胆子打誉儿的主意。
段家和高家,虽然依旧纷争不断,但国中没有人,胆敢同时承受段家和高家的怒火。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轻声对高观音静说了几句,高观音静马上在高升洁耳边耳语了一句,大家马上都静了下来。
高升洁听完,摇了摇头,“誉儿,实是太过仁厚,”
“也罢,高观音静,选几样滋补养生之物,着人送去国师府,”
这个国师府,既然皇帝想施恩,儿子也想卖好,那就帮他们做扎实一些。
…………
董夫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段易长,脸色不太好,“太子给我女儿写的信?”
他不是都好了吗,有完没完了还?
“是,”段易长直直的站着道:“太子仁厚,他想告诉贵府小姐,相撞坠马一事,不怪小姐,他希望贵府小姐无需挂怀,安心养病,”
董夫人心说,本来就该这样,只是,高升洁那样的女人,真能生出、教养出这么仁厚的孩子?
段易长看出了她的犹疑,强调道:“太子交代我,一定要亲手把这封信交到董小姐手中,”
董夫人虽有些不愿意,但想左右不过是一封信,况且,就连段正淳都再三说过,不怪我的宝贝女儿,遂道:“即如此,段护卫且随我来,”
本来,在董国师不在家的情况下,不好让外人进内宅,但把女儿抬到前厅来,董夫人更不愿意,加之她本出自将门世家,一贯飒爽大度,不像国中那些现在学着宋国那些穷讲究的贵妇。
我就让你送信!
段易长跟在董夫人身后,一路目不斜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湖边的那栋小楼,一进门,就见到董佳被安置在一张有些怪异的大椅上——那椅子前方,伸出来一个踏脚,刚好把脚放在上面。
董家小姐膝上搭着一张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