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关。
这座和龙尾关相对,横亘在云弄峰和洱海之间,锁山控海,自南诏皮罗阁建成之日起,就一直严控着由北进入京畿地区的人马,原本壁垒森严,让人望而生畏的雄关,自进入七月以来,却有些面目大改的意思。
依然是由重兵把守,但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对过往的百姓商人,一般都可以说是凶神恶煞的家伙,进入七月份以后,全都变得温和了许多不说,一个个的脸上,还不时透出无奈和委屈的神色来。
民众对此心知肚明,甚至这两天,左近的百姓,只要一得空,便会来这里凑热闹,而不管是进京还是出京的,在经过时,一般也会稍停一停,笑呵呵的等着看戏——他们看的,并不是这些往日的大爷现在的三孙子。
初六这天,有些人就赶上了一波热闹。
刚到午时,看到楼顶打出的旗号,正在两边查验的兵丁顿时又哀声四起,“又来?”
“散了散了,先散了,”他们一边埋怨着,一般把等待的人朝路两边赶,“快点,都躲远一点,”
被赶开的人也不恼,都很主动的朝旁边的靠,还都很有经验的找一个有利的位置,这些原本就想着看热闹的人都知道,看这架势,这是又有一个诸侯要进京了。
果不其然,没多时,就听到前面山中热闹起来,粗一听,就听得到其中有牛、马、羊的叫声,那经验丰富的,还试图通过那杂乱的蹄声,猜出这一位诸侯,将要给皇上送上多少贺礼来。
此时就有一位大声说了,“这一次,牛马羊加起来,当在千头以上!”
旁边马上有人笑道:“得了吧,次次都说是当在千头以上,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还有人说话带着京城人固有的傲气,“这可是给皇上送贺礼,一千头牛马羊算什么,你当皇上他老人家看得上这些东西?”
“嘿嘿,不管皇上看不看得上,下面的这些大人们,可万不敢小气,”
马上不少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一个个的说着说着都骄傲起来,此时都敢斜眼去看那些正在忙忙碌碌的做准备的兵丁。
那些兵丁们此时可没有他们这么高兴和自豪,他们此时都在嘀咕着,这一次,来的究竟会是哪一位?
一会又要让我们怎么人仰马翻?
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论来的是哪一位,他们这些小卒都开罪不起。
山那边的喧闹声越来越响的时候,守将带着一行人马来到观前迎候,有眼尖的,看到守将身旁,有一位打扮怪异的年轻公子。
他头上戴的笠,看起来古怪得很,帽檐很宽不说,中间看起来还很浅的样子,那怎么装得下他的头发?
还有那颜色,看起来泛着青光,看着竟好像是铁做的一般,这究竟是什么帽子?
哪一家商铺有卖?
还有他身上的衣裳,竟然、居然都不是右祍?
不,他上身的那青色的衣服,好像没有祍,那看起来好像是对襟衣,只不过衣领也对在一起,还立了起来,前襟由看一溜看起来金闪闪的圆圆的——那是扣子吧,钉在一起。
这穿在最外面的上衣,未免太短了些,屁股都没盖起来,下面的两条腿,竟然就直接穿着看起来很紧身的裤子……
脚上,不但穿了鞋,看起来还是皮做的鞋,奇怪的是鞋竟然也要系带子。
这家伙是哪国人?
不过你别说,那位公子的这身打扮,虽然够怪异,但怪得好像还是有点好看的呢。
额足额载(查不出这个名字的意思)有些不自然的站在人群中,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外边那些看热闹的,还有身边的这些将士看向自己的目光,对他来说,那些目光都不太友好,有些像在看耍猴人的猴子一样。
他只能把脸板得紧紧的,腰也挺得直直的,心里此时有些埋怨段誉,太子殿下,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一定要我们穿着这一套衣服出来?
身后突然有笑谈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先是一喜,因为领头的那个家伙,穿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衣服,这就有了一个分担压力的人啊。
但跟着他就皱起眉头来,你这个时候赶来,是什么意思?
主将段易成回头看去,也皱起眉来。
眼下赶到的这个显然也是跟在太子身边的子弟,他并不认识,但从陪在旁边的副将额头上的汗,他就看得出来,来的这怕是个麻烦。
“自杞部阿唯,见过将军,”来人施了一礼。
自杞部?段易成心道要糟,但还是怀着侥幸的问了一句,“公子此时赶来,所为何事?”
阿唯施施然的道:“自然是前来迎接家父,”
段易成顿时也大为头痛,是还嫌我们这不够乱吗?
“阿唯,”额足额载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叫了一声,他是不想压抑的,但太子一直都在强调大家要团结,团结,在外若是不团结,那不问对错,相关人等先关十天再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同劳动,皇庄中的诸人,包括他们这样说起来天生就该不对付的人,在外人面前,确实都很团结,也很享受有大把兄弟在背后做后盾的坚实感。
但遇到今天这样的事,真的很难和以前一样团结。
以前,他们同属于皇庄,今天,他分别属于两个不对付的部落。
“前面是我罗殿部,”他冷声道。
“自杞部也到了,”阿唯大步走过来,“好像是我们走得快了一些,”
段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