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微弱而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顿时让凌夏树双眼发热,几乎当场落泪。
“姐姐,我在这里。”
他瞬间出现在胶囊旁边,俯下身子,轻轻抓住姐姐已经瘦到皮包骨的手“我在这里!”
“我……好像……作噩梦了……”
人机界面的重启过程还在继续,凌春榆意识只清醒了一部分,感受到凌夏树的呼喊之后,本能地向弟弟倾诉着回应,“我好像掉进了一个全是门的迷宫,却又一扇门也打不开……只有我一个人……好害怕……”
她紧闭着眼睛,喃喃地低语着一些破碎的语句,手指用尽最大的力气抓住凌夏树的手,脸上隐约能看到恐惧的表情,“我似乎……在那里呆了很久……一直是一个人……冷……”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姐姐,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噩梦了……”
凌夏树安慰地轻抚着姐姐的手背,多少个夜晚,在他从杀戮的梦境中‘醒’来之后那短暂的休憩时光里,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个场景,幻想着能够握着姐姐的手把她唤醒,再次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制作糕点,一起品尝那些成功或者失败的作品……
温热的感觉涌上眼眶,凌夏树用力眨了一下眼,随后再次握紧姐姐的手,紧张地观察着、等待着。
人机界面彻底重启完毕,开始按照既定程序、释放各种电化学信号操控神经系统正常化,凌春榆的各种生理模块渐渐变得活跃起来,矩阵视觉的视野中,人形轮廓内仿佛被点亮的星空,很快充满了各种光辉。
“夏树……夏树?!”
凌春榆的神志在各种激素的操控下终于清醒,上次见到弟弟时的最后一幕影像猛然出现在记忆里,让她惶然地挣扎起身发出惊呼,“危险!快跑——”
温暖的阳光、安静的空气,以及周围人脸上客气的笑容,止住了她后续的话语,面容枯槁的年轻女子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用力闭了闭眼睛。
原本含笑注视着这一切的费尔南突然眉头一皱,转身离开几步走到别墅的角落里,开启了某个级别极高的通讯频道。
“没事了,姐姐。”
凌夏树带着众人之前从未见过的、让人心安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扶着姐姐慢慢躺下,伸手把姐姐的发丝重新梳理到耳后,看着那已经混有几丝白线的干枯长发,忍不住又是眼睛一热,泪水再难抑制,缓缓地沿着脸颊流下。
“……夏树!”
凌春榆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掺杂着惊喜和茫然的笑容,颤抖的手指用尽最大力气、成功贴在了凌夏树的脸上,下意识地摸索着——
她不是真得病理性昏迷,而是由于扑救弟弟的时候意识过于强烈导致本体出现了动作、人机界面系统故障从而卡在了现世和矩阵之间,所以在第一次昏迷的时候,依然模模糊糊能感受到一点外界的信息,比如说她知道凌夏树在照顾她,知道自己在医院,也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只是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凌春榆才真正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的脑海里,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被那些毫无理智的疯狂怪物袭击的场景,那一幕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而凌夏树也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少年,成长为有些陌生的青年男性,只有那笑容和眼睛,还依稀留着当年少年的痕迹。
“是我……姐姐……我好想你……”
凌夏树微笑着、哽咽着,六年的时间,这个熟悉的呼唤经常在他的耳边幻响,每次都是在短暂的惊喜之后带给他长久的沉默与哀伤,直到今天,终于再次变成了真实的声音。
他全心全意地聆听这梦寐以求的呼唤,周围的一切都在意识里淡去,眼中唯有姐姐苍白的病容,和溢满心间的失而复得的幸福……
只是,有人毫不客气地把他从这幸福的一刻拎了出来。
“把你的姐姐暂时交给别人照顾,夏树……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接收完那条超高级别信息的费尔南,所有装腔作势的表情都消失了,铁青的脸色和隐隐压抑不住的威势,都预示着他已经在爆发边缘,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出什么事了?”
周瑞礼下意识地出声询问,他还从没见过费尔南的脸色差成这样。
“一群白痴闯下了惊天大祸。”
费尔南的铅笔胡跳动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森冷。
“难道说……刚才的热备切换?”
泽辰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费尔南开口询问。
“没错,”
费尔南的怒容变得更加阴沉,配上暗紫色调的礼服,仿佛令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几度,“等我解决完这件事,郁平最好是自己死掉了,否则我会亲手送他下地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叫了名字的凌夏树,不情愿地放开了姐姐的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记得我和你说过,‘引导区’争夺的物资里面,有‘维修机器人’这一项?”
费尔南用力深呼吸,尽量保持着理智不被怒火侵蚀。
“嗯,我记得。”
凌夏树点点头。
“那具维修机器人,就是我们上次的战利品,后来被卖给了暗鸦巢穴。”
费尔南最终还是没忍住,不小心捏碎了自己马甲上的扣子,“这次更新提前时间太多,各大组织几乎都没做好准备,所以暗鸦巢穴的‘邵仲弘’提出了一个看似非常美丽的解决方案……”
看似美丽的方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