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子,但在下请问,先帝缘何而病倒身陨那显阳殿中?难道不是那东海王勾结番僧,图谋天子大位不成,终下毒手的吗?此等奸臣乱贼,我等为何还要看其脸色,何不就此兴义兵,除奸佞...”
也就在这名身着文士长袍的世家儒生,慷慨激昂之时,祖孝武和身旁的高约、杨泰二人,则是已经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殿外,三人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位先生,你如此言之凿凿地说我东海王叔是奸是佞,可有确凿证据?先帝如何,又岂是你我可以枉加揣测的?如今天下尚未安定,河北动乱,中原群寇四起,东海王叔亲镇颍川,乃是为社稷大局着想。又怎么能说他是来为祸颍川的呢?军中虽有些许强徒,目无法纪,但终究还是有功于朝廷,日后追述起来,必会受到严惩,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然也。”
于此大殿之外,此刻一袭显眼的王袍在身,殿中的众人都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正迈步走入殿中的琅琊王司马睿。而司马睿身边跟着的,正是众人都十分熟悉的计连。
“计大侠,你什么时候来颍川的?”
穿过众人身边,司马睿在计连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祖孝武三人的身边。一路走来,不少人对于计连的恩情还是铭记在心的,眼见有计连在侧,又是一身王袍加身,众人也就没有阻拦司马睿的举动了。
“敢问这位王爷是?”那名儒生此时眼见司马睿走入了殿中,又见计连在旁,也是顿时弱了许多气势。
“这位乃是如今名满江南的琅琊王大人,此次在朝廷为汝等颍川人士谏言的,正是这位琅琊王大人。诸位若有什么意见,大可当面向王爷问清。计某之言,诸位且还信的过否?”
大殿之上,计连说话间已经悄然散开了一抹剑意。众人当中许多人都曾受过计连的救命之恩,也大多都见过他在城外同沈豫新的那场生死之斗,此刻说不得众人是因情而静还是因惧而静,但祖孝武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眼看着秀才遇到兵,要有理说不清了。顶着计连的剑意,那名儒生也是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再看向那一身华袍的司马睿,他竟突然跪倒在地,连声自责了起来。
“先生请起,本王知晓今日城中多有谣言蛊惑人心。本王已经查明,其中多是那泥洹会中的歹人在此行骗,祖大人这些日子里暗中也抓获了不少这样的家伙。非是本王要来强迫大家让出家乡,实乃是本王力孤,德行远不如东海王叔。若非如此,本王定会自荐戍守颍川,为诸位保一方太平。”
只听司马睿这一番自贬过后,又适时地落了些泪珠。大殿之上那些还欲起事的人,便也就没了胆量再闹事了。
于是乎,待到议会散去之后,殿中的众人却是纷纷围在了司马睿身旁,希望能设宴款待他。
落在众人之后的计连和祖孝武三人,却是望着众人殷勤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后,便不再理会司马睿接下来的行程了。
“计连,你真的要将游侠会放归山林吗?你也看见了,如今你手握天下游侠,连他昔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琅琊王都亲自来求你了,你若真的放手了游侠会,岂不可惜了?”
林中小酌,溪水潺潺。祖孝武、高约、杨泰此时正和计连一起,坐在祖家后山的一片竹林中,自饮自酌,闲聊了起来。
褪去大殿之上的身份地位,几人更似享受这稍许的安宁。
“高兄,这话谁来问我,都好过你来问我。说起来,若不是你当初带着高家退隐宁平城,与我聊起了你那时的心境。我恐怕也没有如今的这番想法。”
只见高约此时大笑了几声后,便不再出言戏弄计连了。当初他曾为了自己在忘川的地位而苦恼不已,也因为武道难修而困苦不堪,更沦为过孙放身边的马前小卒。
但当他跟随了清醒过来的高继玄,在长江边上静静的,每日习武打鱼,照料小动物,他这才明白过来,他一直都望了人最需要的是关怀和家。这也是高继玄将自己当年对自己儿子的那份愧疚,转而弥补在了高约的身上,由此才得以令高约能够跨过心境,于武道修行一路之上。
“计兄,此番你回去扬州,可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如今扬州虽面上是受琅琊王所统,但背地里,九华山与泥洹会才是扬州真正的主事之人啊。”
饮下一杯清酒,祖孝武还是不忘关心起计连回到扬州的安排。
“是啊,就浔水与彭泽附近的情况,如今大多扬州的世家都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且这些人每每出手,都是一拥而上。不少想要进入扬州的外地人,最后都转水路逃往了我杨家所在英山附近求生。据说这等边境地方还不算什么,越往扬州腹地走,遇到的排斥便越剧烈。乃至如今有传言道,有人意图自扬州兴兵谋反。”
“不过有泥洹会在洛阳斡旋,这些事情也就并没有引来洛阳的关注。只是琅琊王定然是心里清楚的,他这个时候还邀你回扬州,恐怕用心不良啊。”
计连此刻耐心的听完了杨泰的这番话,然后替他斟了一杯清酒递了上去。
“祖兄,杨兄,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司马睿也没有瞒着我,昨日他已与我言明,扬州最大的祸患就在九华。九华山与我有灭族之仇,此事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祖孝武和杨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