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城内,最有名望的家族门阀,那没有争议,是城北邵家,幽州六姓之一。
京中有个位极人臣的辅相邵金瑞,地方上则是邵金福掌控家族。
这兄弟俩,既有能力,也够努力,还出人意料的极为和谐,没有门阀世家的兄弟争权之事,这让邵家怎么可能不名望正盛,如日中天?
可是,就是这么有权有势有钱的大家族,今日竟然无缘无故打开了仪门,做出开门迎客的架势。
要知道,辅相,可是从一品的真正大官,要从一品辅相邵金瑞所在的家族开仪门迎客,那来人的官职或是声望,应该不比邵金瑞小才是,满打满算,自邵金瑞坐稳辅相交椅以来,邵府仪门,也就开过两次,一次,是孙家老太师登门,另一次,便是梅家老家主来访。
除此之外,这些年,这仪门一直紧闭。
今日一开,街坊邻里不由得都开始猜了起来,是哪位大人物要登门拜访了?老梅先生已经有许久未出梅园了,那是小梅先生?还是孙家老家主?或是那位从没来过邵府的幽王殿下?
可是,他们都猜错了。
邵家不光开了仪门,而且邵家在地方上的话事人邵金福,还带着他的儿子,离开了邵府所在的福禄街,前往城南而去。
一匹与‘豪阀门第’之称相匹配的马车缓缓行在郡城南北朝向的大道上,邵金福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而他儿子邵西贤,一个堂堂邵家二房独子,则充当起马夫来。
“爹,我们就这样把他们引进来,是不是太过托大了?我有些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弄。”驾车的邵西贤,生得虎背熊腰,相貌粗俗,可是其实却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主,这条由孙家所捣鼓出来的请君入瓮之计,邵家上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反对。
车厢中传出邵金福的声音:“儿啊,爹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孙家只来了一个孙穹,你觉得他们出力太少,但拿走的却太多,对不对?”
邵西贤点了点头,边驱策马匹向前,边回应道:“那四人家伙,可不是好相与的货色,孙穹那老匹夫,在董家的时候就吃过亏了,我们家更惨,连吴占连都折在董家府门前,这回,若是孙穹再度临阵退缩,那我们不就步了董家后尘?这次请君入瓮,瓮,可是我们家!”
车帘子被掀起,邵金福从里边挪到了靠近车门的位置,说道:“这一回,孙穹退不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我们说,他也懂。”
邵金福比起之前在梅园之时的从容不迫,如今老态尽显,满脸的疲惫神情,他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说道:“不要总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孙家是有些拿我们家做瓮的意思,想要既打压我们家,也收拾了那四人,他们去做那得利的渔翁。
但是,儿子,你眼光可以放长远点,孙家只靠着孙骁,孙穹两人撑着,后人都不顶用,这俩老头,能活多久?
反观我们邵家,除开爹这个没用的人不说,你大伯,已经是位极人臣,你堂兄东阳,咱们邵家的大少爷,也已经入仕,至于你,那封你大伯从兵部替你弄来的信件,爹已经收到了,我们邵家,是真真正正的朝中有人好做官!
孙家要打压我们,那就让他们压,这瓮,也只能我们家来做,面对危机,要做的是面对它,击败他!而不是抱怨‘盟友’没尽心尽力帮忙。
西贤,我们邵家,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总排在幽州六姓第二位?只要撑过这回难关,孙家,就失势了,到时候,就怨不得我们邵家,落井下石了!”
驾车的邵西贤,脸色稍稍有些好转,不过,还是心有不甘,说道:“经此一战,我们家族内的高手们,可能会死绝啊!我不甘心!”
“儿子,死绝便死绝,反正此事过后,你便独身去京城,有你大伯的安排,直接当上兵部员外郎,坐稳三年兵部位置,再外调回来幽州,东阳也差不多该在朝堂上冒头了。
到时你们堂兄弟两人,一人文在朝中,一人武在地方,我们邵家,有的是江湖高手会来攀附!”邵金福嘴角含笑,却是苦笑。
为了邵家,他邵金福,其实放弃了很多,也扛起过很多,但是,无论是哥哥的儿子邵东阳,还是他自己的儿子邵西贤,都慢慢成长,邵家后继有人,这让邵金福很欣慰。
只不过,一次次家族生死存亡的选择,都是他一个‘没有用’的邵家二老爷独自决断,也只有他才能决断。这让他有些无奈,他总是在赌,赌赢了,邵家渡过难关,稳步前行,赌输了,一切皆休!
好在他的赌品不行,次次都要上赌桌,可是赌运极好,邵家自从他开始主持一切事务以来,每一次赌上了家族气数,他都没输过,一次都没有!
邵金福突然变苦笑为大笑,笑得邵西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邵西贤问道:“爹,怎么了?”
邵金福摆了摆手,等笑够了之后,缓了口气才问道:“孙穹,超一品大宗师,杀不了那女子,拖住总没问题吧?”
“没问题,孙穹自己说了,能拖一柱香时间。”邵西贤回应道。
邵金福又开口问道:“咱们家藏了这么多年的十个高手,号称结阵可杀一品,那杀一个林意,不难吧?”
“不难。”邵西贤搞不懂什么意思,只能听邵金福继续说下去。
“我听闻那个叫朱于新的,在董府门前,曾以一敌七,那么,不知是否能撑得住两百刀斧手的围杀?”邵金福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