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被压制于地的苏容司已经疼得冷汗涔涔、呼天喊地。
“江公子,凡事不可做尽。”楚侯爷走至两人身旁沉声道。
仅管江祈将周身杀意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久经沙场的安康侯那犀利毒辣的目光。
江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甫一松手,苏容司便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楚侯爷身后。
站在不远处的楚依珞在瞧清楚江祈容貌后心头猛的一颤,眼底染上几分惧怕,她悄悄挪了下站位,好让楚轩高大的身影遮挡住自己。
江祈生得好看,俊美刚毅、眉宇如画,身段更是潇洒绝伦。
可他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狠戾,凶猛且极富攻击性,彷佛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嘶咬成碎片。
那句饱含温柔深情的‘别怕’,果然是她摔傻时的错觉,如此鬼见愁的一个人,怎可能对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温柔。
江祈朝楚侯爷拱手作揖,眉目冷峻:“恭祝侯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富贵安康、春秋不老。”
祝贺完后他顿了下,才又不愠不火道:“江祈今日奉旨捉人,还望侯爷见谅。”
安康侯这寿宴虽然是搅得乱七八糟,他面上倒也不显恼怒,只不咸不淡的调侃道:“多谢江指挥使送的‘寿礼’,老夫必定终身难忘。”
敢在战功赫赫的老侯爷寿宴上大张旗鼓捉人的,放眼天下,除了当今圣上恐怕也就只有江祈一人,这等‘寿礼’一般人的确是送不出手的。
江祈对这调侃不以为然,然而就在即将转身离去之际,他却忽然顿下脚步朝楚轩身后望了一眼,当他瞧见那微微露出的红裘时,一抹猝不及防的温柔自他眸底一闪而逝。
只要能护得住她,哪怕视他如毒蛇猛兽亦无妨。
楚依珞看着江祈离去的身影,目光微微诧异,有点难以相信苏宰相居然就这么被押进了大理寺。
如此一来,之后皇上便不可能再将她指给苏容司了!
思及至此,楚依珞简直激动、雀悦得想大笑出声,但顾及身边还有许多人,她还是生生压下心中不停涌现的喜悦感。
……
不知是江祈太过骇人,亦或是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楚依珞居然连两夜都梦着他。
梦中的江祈与楚侯爷寿宴上所见之人截然不同。
梦里的她是一缕孤魂,死后莫名被绑在少年江祈身旁,看着他年纪轻轻就官拜刑部侍郎。
文武双全、俊逸无双,人人皆说他必定风光无限,名满天下。
梦见他对她的相思与恋慕全埋藏心底,隐忍而深沉,只在一次醉酒时没能忍住对身边小厮吐露几分。
原来他们曾在雨台山寺擦身而过,他对她就此一见倾心,回去后即刻进宫面圣请求赐婚,才知道她已早一步被指给了苏容司。
最后梦见他听闻她的死讯,双目蓦然猩红,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网罗搜集苏家贪污与结党营私的证据,终将宰相一家拉下马,皇帝愤怒下令将其满门抄斩。
他却也在这场斗争中几度重伤,弄坏了身子,而后更是一辈子不曾娶妻,抑郁而终。
这梦就如同前几日的梦魇,极其真实,楚依珞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亦或是上辈子的江祈。
就在楚依珞揉着额头回忆梦境时,秦嬷嬷却忽然进来禀报:“小姐,有人上府提亲了。”
楚依珞怔了下,蹙眉道:“提亲?提谁的?”
秦嬷嬷忍不住笑出声:“当然是您啊,您是大小姐,没理由让二小姐先出嫁。”
楚依珞闻言心中蓦然一沉,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淡笑道:“嬷嬷可知是何人上门提亲?”
她记得上辈子并没有人上门提亲,怎么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了?
既然重活一世,楚依珞已经不想再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嫁给素昧谋面的陌生人。
那根本就是一场赌注,倘若真要赌,那只能由她来选,而不是旁人替她抉择。
秦嬷嬷笑吟吟道:“是新科状元郎俞文渊,刚刚嬷嬷去看了下,俞公子生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还是镇北侯的嫡子,与小姐十分般配。”
楚依珞笑而不语,倏然起身往厅堂走去。
“小姐,小姐!您要去哪?赶紧回来,您不能去厅堂啊!”
秦嬷嬷不知道大小姐怎么了,但大小姐还是个闺阁女孩,除非特定时日否则断不能在陌生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俞家父子此时正在厅堂与楚候爷及楚轩相谈甚欢。
楚轩及楚侯爷对俞文渊可说极为满意,新科状元郎风华正茂,家世人品皆挑不出半分不好的地方。
眼看两家就要订下这门亲事,甚至都谈起了何时让媒人上门下聘,楚依珞却陡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言笑晏晏的众人见着她均是一怔。
楚依珞目光扫向坐在楚轩身旁气宇轩昂的玄衣青年,而后不疾不急的走到他面前,盈盈一笑:“你便是新科状元郎俞文渊?”
她本就秀色可餐,即便是淡淡一笑亦是勾魂摄魄。
饶是金殿前亦落落大方的状元郎见了美人倾城一笑,也是瞬间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吶吶的应了声是。
主位上,素来目光恁是精准毒辣的老侯爷,此时居然也看不清孙女欲要如何。
而一旁的镇北侯,英挺的剑眉却是重重拧了起来。
“小女子心有所属,恐怕要让俞公子失望了。”
俞文渊猛的抬起头,满目诧然。
就连向来能言善道的楚轩听见后,一瞬间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