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仔细看了一遍赤木亲之提供的资料,这个反特工专家的确有真本事,他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按照街道来逐步梳理,把住户和商家做了大量的分析和探查,一步步地加以排除。”
“他在多个地方设立观察点,由日本特务和收买的暗线长期蹲守,监控来往的可疑人员,经过两年的努力,组成了目前的络,也等于基本上勾勒出了沪一区的行动轨迹,难怪抓捕了我们那么多弟兄!”陈明翔皱着眉头说道。
“那就太糟糕了,特高课只是得到了一点信息,就在第三行动大队的内部埋下内奸,如果这些资料被特工总部和别的日本情报机构也得到了,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王真脸色都变了。
一个能被称之为专家的人物,所能达到的杀伤力,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力,根据陈明翔的描述,赤木亲之已经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切成块、揉烂了、吃透了,对沪一区形成了无缝隙覆盖,一旦缺人里面的要点,发动的时候就是雷霆一击,沪一区将承受灭顶之灾。
“很遗憾,这件事情不是如果,而是正在发生,日伪方面很快就会组成一个联合行动机构,专门针对沪一区,我预计顶多到月底,各方面就能达成一致,那个时候,沪一区就是想逃都逃不掉了。”陈明翔说道。
“按照戴老板的性格,明知道有极大危险,也绝不允许沪一区化整为零分散躲避,赤木亲之敢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你,或许有试探的性质。”
“我们这个行业奉行的原则就是怀疑一切,赤木亲之身为反特工专家,没那么容易相信你,很可能留下最为关键的一部分核心机密,等到正式运作这个行动机构的时候再亮出来。”王真说道。
“你的思维很清晰,逻辑推理能力进步很快,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或许这是对我的第二次考试,试验的就是忠诚度。”
“我甚至可以确定,他已经秘密开始监视我了,只要我拿到资料后稍微有异常举动,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陈明翔说道。
地下工作是极其严谨的,来不得半点疏忽,更不能心存侥幸,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代价往往是自己的生命。
赤木亲之已经展示出他的专业能力和手腕,能够把沪一区抽丝剥茧从复杂的租界一步步挖出来,可见他的心智何等了得。
欣赏陈明翔这是事实,可问题在于,对这个行业来说,信任从来都是有限度的,不经过重重考验,怎么能委以重任呢?
“只要我们能够尽快除掉赤木亲之,事情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他掌握的核心秘密,或许并没有文字记录,从这些资料中梳理出头绪,接手他的工作,怎么也得两到三个月时间。”
“租界的风声这么紧,日伪方面多个部门都在针对沪一区采取措施,陈恭树也该做出决断了,我找机会和特派员谈谈,眼下的情形,需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趁着赤木亲之被杀后,工部局警务处有一段时间的混乱,利用第三行动大队作为诱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把沪一区的人陆续撤出沪市,然后把郊区战斗的弟兄们调入租界,重新安排联络点更换居住地址。”
“这样虽然工作衔接有一定问题,短时间内战斗力也降到零,可是,从长远考虑,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我们要长期和敌人斗争,这点时间不算什么!”王真想了想说道。
陈明翔听到这些话大为惊奇,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真还有这样的战略思维能力,这不是一个督察的水准,至少能够当个省站的站长了。
形势万分危急,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租界却是暗潮汹涌,沪一区已经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王真的这个办法,虽然耗时耗力,却是稳中求胜的最好解决方式。
“陈恭树的确很清廉,所有的账目完全对得起来,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局本部批给他的经费,全都落到了实处。”
“我敢说,即便是陈恭树动了一点手脚,也不会太多,而且绝不是个人捞好处,真不愧是戴老板的嫡系。”李丽说道。
她不但见到了沪一区的中央会计郑朝吾,拿到了区本部下拨经费的总账,还和区会计李跟发和两个财务人员核对了三天时间,把一月份到五月份的数据核对的清清楚楚。
戴老板这次派她来沪一区,查账是次要的,从账目中得到沪一区的人员机密才是最主要的目的,顺便也瞧瞧陈恭树有没有贪污经费。
“我这几天仔细走访了沪一区的十一个行动大队和八个情报组,还抽查了一些分队,无论是人员、住处、监视点、掩蔽所等情况,和你提供的一致,陈恭树对沪一区是下了苦功的。”
“等会明月来的时候,我就把整理的资料给她,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戴星秉说道。
他和陈恭树都属于戴老板的嫡系,私交也不错,这次接受戴老板的任务,到沪一区来摸底,对各大队和各情报组的领导都是温言勉慰,别的方面多一句也不说。
“特派员,我觉得陈恭树目前对财务的这种做法,存在着很大弊端,这些单据、房契、租赁协议等物品,把沪一区下属机构的地址、人员化名、宿舍、掩蔽所、监控点之类的绝密,完整显现了出来。”
“万一出点事情,比如会计员不幸被抓住,这些账目单据落到了敌人手里,沪一区很容易会被一锅端的,你得提醒他注意。”李丽说道。
“等离开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