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每一句话,可有证据?”
司空玄武往后一瞟,王后带着怀孕的王姬和司士太夫人进来。
“天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凭着三寸烂舌就要将司士府置于死地,到底是长了怎样歹毒的心?”
“王后何必生气,就当闲来无事听听故事得个趣儿不好?”
司马带刀手捧一张草席进来,婢女们将草席铺好,王后端坐其上,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你说司寇府的下人先死的,堂堂秦国太夫人为什么会为难一些下人?更何况刑不下庶人的道理,她会不懂吗?”
王后声音清澈严肃,直击司空玄武推理的弱点,秦国太夫人就算报仇也不至于对下人下手,这是他无法反驳的一点,只能选择以静制动,再观察一下王后的目的。
“你单纯因为司寇府下人死的人数多,就推测他们先于主子死的,你可知道这世上有种武功叫暗箭羽星,瞬间能杀死无数人而不留下罪证。”
“回王后的话,司寇府下人身上的伤并不是暗箭羽星造成的,都是一些最普通的刀伤。刚才确实是我太心急鲁莽,忘记说司寇府关押的犯人众多,如果他们是在主子和下人死后才放走的,那么下人们身上应该会留下犯人逃跑的脚印。”
王后用冷冽的语气说:“犯人们肯定是在下人们死前逃走的!”
“难道司寇府的侍卫和仆从,会眼睁睁地看着犯人逃跑,而不采取行动吗?”
“玄武公子,你不觉得矛盾吗?犯人在下人死前逃跑必然会发生争斗,而在下人死后逃跑又会留下脚印,你倒是说犯人是什么时候逃跑的?”
“王后也觉得矛盾困惑,所以我才说是秦国太夫人控制住下人,然后把犯人给放走了。”
秦国君和王姬异口同声地说:“你含血喷人!”
“若秦国君觉得我说错了,你们倒是说说看,怎么才能解释下人和犯人的事情?”
王后、王姬和秦国君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点,加上生气心急慌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应该是司空玄武拿证据证明的事情。
司士太夫人笑呵呵地说:“我是老人家,见的听的比你们要多一些,也许这犯人们就是杀害下人的凶手,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所以没有留下脚印。”
司空玄武露出难得的笑容,狡黠地问:“司士太夫人提醒的及时,如果我没有记错,司士帛应该是从司寇府的地牢里逃跑了,如此熟悉司寇府牢狱布局的除了殷孽君,就只剩下司士公子。”
“你该不会怀疑是帛儿做的吧?”
“不敢,不敢,我只是说司士府曾经成功从地牢里救走司士帛,是有先例可寻的。如果司士太夫人认为犯人就是凶手,那是谁将犯人从司寇府各个牢狱,甚至地牢里,将他们救出来呢?”
“你小小年纪比我这个老妇人都善忘,难道帛儿不是被司寇夫人给害死了吗?”
司士太夫人揉揉发红的眼睛,压抑着悲伤的情绪,深怕在天子面前失礼。
“所以这次也是司寇夫人自己将犯人都放出来,将好好的司寇府捣毁,彻底端了自己的老窝,还把夫君和小叔子羞辱致死,为了杀司寇复苏这个老人,不惜胡乱搭起木桥,也不担心半道会不会掉进湖里淹死。”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司空玄武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发力。
嗒嗒的脚步声传来,殷孽君不请自来,身上还背着一捆荆棘,把整个后背刺的全是血。
“天子救命!小妹殷子被抓,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除了一只断手,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些歹人要什么,殷孽真的不知道。”
天子颇为动容地搓着双手,盯着殷孽君问:“玄武说是你动用私刑杀死大司寇和左司寇,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们将我丢进地牢,每日打骂羞辱,我是天子后裔,什么刑不上大夫,就是活活被打死,也是有的。他们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天子将司寇夫人藏起来,我连她一起杀。”
“殷孽,你杀予一人的重卿,可曾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回天子的话,殷孽心存侥幸没想着会被发现,但是大司士威胁我,要我为他寻找藏宝图和宝玺,找了这么几日一点线索也没有,既然暴露是迟早的,还不如跟天子坦白了,求天子救救殷子,她是无辜的!”
“殷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予一人给你多少次机会,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用私刑,杀重卿,来人,把他拖出去,扔地窟,绝水食。”
“求求天子开恩,救救殷子,她从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天子的女儿,她自小就以为自己是公主,等着诸侯为她主婚,天子!天子!”
司士太夫人浑身哆嗦,司空玄武屏住呼吸,王后也沉默低头。
“父王,我虽与殷子不和,但都是小女儿间的争执,这贼人敢绑架女公子,还是在天子祭天之前,诸侯齐聚洛邑之时,只怕是给父王难堪。”
天子将手边的青铜小豆和灯盏一起扔到地上,他大喊一声:“闭嘴!”
秦国君跪着挪动,扶住被天子吓得魂飞魄散的王姬,俩人依偎着牵住手。
侍卫们在天子面前围成一堵人墙,司马带刀赫然在列,司空玄武在心里想这司马府看来是跟司士府决裂了,彻底投靠天子,不再寻求诸侯的独立性。
婢女小声宣读:“天子请王后和王姬回宫。”
大义凛然的王后带着灰心丧气的王姬离开,司士太夫人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