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铦站起身形,清了清喉咙,对饮宴上越来越多关注他和杜甫争论的人一叉手,这才说道:
“关于汜水谢直谢三郎,是如何帮助河南县破获案件的,河南县的孙少府,却和子美兄(杜甫字)的说法不大一样。
杨某有幸,听孙少府亲口说过。
那谢家三郎到了河南县之后,为他同窗李旭撑腰,仰仗着他家二叔乃是河南府的法曹谢参军,不但不尊重河南县罗县令,还硬逼着河南县对现场进行重新勘验。河南县罗县令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他去李家客舍勘验,即便如此,也特意派了孙少府与之同行,生怕谢家三郎破坏原有的现场。
孙少府和谢直同行过程中,不知道受了谢家三郎多少闲气?什么天热走路难受啦,什么孙县尉不尊重大唐皇室宗亲啦,什么河南县上上下下全是废物,连个勘验现场都不会,还得劳动他堂堂谢三郎亲自出马,这一路之上,可曾有半点对我大唐从八品上的官员的尊重?
不但如此,在勘验之时,那河南县的戴捕头,以十数年勘验现场的经历,竟然硬生生地被谢三郎的胡作非为逼得哑口无言!
如此种种作为,其实跋扈二字可能涵盖!?”
杜甫听了之后,脸都气白了。
作为整件事情的亲历者,他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在县衙提出重新勘验现场,是为了安抚暴怒的皇室宗亲。
前往积润驿客舍的路上,谢直倒是想跟人家孙县尉说话呢,人家倒是搭理他啊?那孙县尉一路之上围着李旭献媚,种种丑态,杜甫现在想起来还连连作呕。
至于什么戴捕头哑口无言,那是被谢直惊才绝艳的表现给震住了好吗?他倒是想说话,但是除了喊666,戴捕头能说出什么来?
这些事,怎么到了杨铦嘴里,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等!
他是听孙县尉亲口说的?
杜甫顿时恍然大悟。
一想起当初李旭就对孙县尉不假颜色,又听到杨铦口口声声地说听孙县尉亲口说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然是孙县尉抱不上李旭的大腿,转头投向了杨家的怀抱!
一想到这里,杜甫就是一阵恶心,这人还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呢?!你就算要配合杨家诋毁谢直,好歹也考虑一下事实真相啊!纯靠胡编,能长久吗?
就在杜甫义愤填膺,刚要开口的时候,杨铦却胸有成竹地一笑。
“子美兄,你说,事情到底是这么回事,人家是相信他能唐八品在职官员,还是相信一个赴考的学子呢?”
杜甫听了,脸色大变,卧槽,明白了!他们这就是纯粹要以身份压人了,一个超听过的在职官员,天然就带着朝廷的背书,真要是和一名赴考学子争辩起来,人们都会或多或少地考虑他们的身份,进而更容易接受杨铦和孙县尉对谢直的诋毁。
“杨公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在洛阳城中只手遮天吗?”杜甫可给气坏了,问这句话的时候,八字眉都气得哆嗦了。
杨铦哈哈一笑,“子美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某人无官无职,不过洛阳国子监一名学子,何德何能能够只手遮天?在下不过是义愤于谢家三郎的嚣张跋扈,这才问明了孙县尉,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难道我大唐东都,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
不过……”杨铦抬眼,上下打量杜甫一番,嘴角带笑地说道:“不过子美兄一力为那汜水谢直开脱,这倒是让小弟没有想到了……
哈……我知道了,子美兄夜宿李家客舍,却被冤枉成了杀人凶手,正是因为谢直的出现,这才洗脱了冤屈。
子美兄,你是谦谦公子,自然要知恩图报,这才为那汜水谢直说了几句好话,也罢,话也说了,恩也报了,他到底是不是嚣张跋扈,子美兄你也不必和孙少府唱反调了,哈哈……子美兄,不如且饮酒行乐吧……”
此言一出,饮宴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怪不得杜甫要帮谢直说话,原来是为了报恩,嗯,要是这样的话,杜甫岂不就是谢直的利益相关方?那他说的这些话……存疑啊……
实打实地说,杜甫这位千古诗圣,沉稳有余而机变不足,听了杨铦的话,再看到身边众人一个个恍然大悟又带着怀疑的眼神,他还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正是因为谢直才洗脱了冤屈啊,难道就这么看着杨铦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如何是好的时候,杨铦已然乘胜追击了。
“诸位以为谢家三郎的跋扈仅此而已吗?别看他刚到洛阳,就敢干涉河南县办案,但是这份儿跋扈,尚不及他在汜水县拔扈之万一!
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位新朋友……”
说着一直身边一直沉默寡言的学子。
“各位兄台,这位朋友名叫柳放,汜水县人,于开元二十三年汜水县试中排名第三,与那谢家三郎共同获得了府试的资格,前几天才到了洛阳准备应试。
柳家乃是汜水县高门大户,对同在汜水的谢家颇有关联,而柳兄身为这一代柳家的独子,早早就认识了谢家三郎,可谓对之知之甚深。
来。
请诸位听听谢家三郎在汜水县是如何跋扈的?”
柳放闻言,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他通过了县试,在汜水县参加乡饮礼之后,这才才前来洛阳。
他通过杨家的关系,认识了杨铦,本以为能够借助杨家的势力,顺利通过府试。却没想到,杨铦直接给他开出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