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杜氏就把目光转向了杜甫。
杜甫从小在二姑母的身边长大,到了这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
上前一步,对着刘普会一拱手。
“多谢刘兄盛情。
不过,今天杜某陪姑母前来白马寺,乃是为了姑丈祈福,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在我佛面前进一瓣心香即可,也不必非进天王殿不可。
既然刘兄请了白马寺的大师们做法事,专门为令高堂祈福,我等就不必打扰了……”
刘普会听了,哦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他也听明白了人家杜甫的意思,人家也是来祈福的,给你刘家观礼借福?人家不愿意!
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强求,即便失望,也不得不点头。
“哦,这样啊……
好吧……
不过今天确实是因为我刘家的原因,才让几位没有进入天王殿……
对不住,对不住……”
刘普会这边没口子的道歉,杜甫三人一看,得赶紧走吧,要不然道歉完了,再约个时间让他们进天王殿怎么办?再碰上他家举行法事?这“福”是借好还是不借好?所以,趁他没开口之前,撤!
刘普会一见三人要走,满是失望,却也不敢阻拦,就在原地拱手不已,嘴里还在不停地道歉。
眼看三人马上就要动身了,突然有一个声音想起。
“刘县尉,不知道谢某有没有资格观礼?”
谢直!
杜甫三人一愣,谢直不是跟着一起来的吗,虽然他不是来为杜甫的二姑丈来祈福的,但是毕竟是一路同行,现在咱们都要绕过去奔大宝殿了,你倒是要去天王殿?
面对杜甫三人的疑惑,谢直展颜一笑,说道:
“老杜,别这么看着我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陪你们一起过来,就是来看看天王殿的。
我听人家说过,天王殿中四天王的造像极其精美,正巧谢某还未曾亲眼得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前来观摩一番……”
杜甫听了,这还能说啥,一路同行,目的却不同,到了岔路口,大家各走各路呗,再说了,他也实在没有逼着谢直帮自家二姑丈祈福的道理。
“如此……也好,那三郎你就自去观摩,我陪着二姑母去为二姑丈祈福……”
谢直点点头,连忙说道:
“不用着急,我在白马寺山门处等你,祈福过后,还请二姑母和表妹到儒家休息一番……”
杜甫点头,陪着裴杜氏,走了。
谢直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刘普会,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刘县尉,你不是说观礼之人的身份越高越好吗?
谢某不才,却也是赦授的监察御史,勉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观礼你刘家的法事,为你刘县尉的姑母添一份福气?”
刘普会……满脸的铁青!
谢直一见,心中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刚才谢直就觉得不对。
你看刘普会知道几个人身份之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看起来很是真诚,在道歉之后马上就请一行四人入殿观礼,貌似恭谨,也看似真的要请四人观礼,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还没有说动四人进天王殿之前,就说出来什么“借福”之类的话语。
说实话,自从知道了这我刘普会的身份,又是“不上班的县尉”,又是“脚帮的幕后老板”的,谢直就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位刘普会。
自然,心中有了警惕,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刚才刘普会的这番话,忽悠杜甫三人还行,但是落在谢直的耳朵里面,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观礼之人就能借福?
先不说这种说法有没有根据,是不是真的,咱么就算他是真的,如果落到刘普会身上,他知道了会如何选择?
就以他刘家暗中操控脚帮多年的阴险,再加上当了县尉还不上班、一有便宜就赶紧来的“利己主义”,他的选择,不难猜测吧?
他肯定遍发帖子,将自己认识的所有“有身份的人”全请来天王殿观礼!
人越多,他的父母福气越重,来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即便他怕别人知道了这个说法,怕人家后来找他翻脸,也不可能封闭了天王殿!
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
先找白马寺的知客僧阻拦香客。
知客僧拦不住了,他就亲自出面,又是下帖子,又是让河南县衙役拿人的,这要还不是阻拦,什么是阻拦?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权势弄不懂谢直一行人,立马变脸,开始邀请四人入殿观礼,还特意提到了,“以为观礼之人能够借福,所以我高兴你们来”的意思,这是邀请吗?这是阻拦好不好!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让谢直一行人进入天王殿!
谢直看明白了这些,也是由衷地钦佩这位刘普会,真难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为了阻拦谢直等人进入天王殿,竟然能想出来这么多的招数,尤其是最后一招,这种低位者、弱势者,通过言语的引导,不但阻拦了高位者、强势者,还让高位者心中难以生出反感,反倒是让高位者觉得,如果执意进入天王殿,就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而且还属于损人不利己的那种。
你们看见裴杜氏在听了刘普会的理由之后,想都没想,就不愿意进去天王殿了?
这就是这个道理。
谢直虽然无意揭穿刘普会的这个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