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黄土绿柳,甚至没有征兆突然腾起的风沙,别是一番苍茫景象。
这里是边关,两排新柳掩映的官道上,除了贬夫走卒,往来行商,还常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快马奔驰而过身后扬起烟尘。也不时有官轿,官府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向着蓟州急急赶路奔驰。显然是要向统领周边郡县的蓟州最高军政长官,受历代皇命之托自治的总管大人汇报军情政事。
城南二十里一个高坡之上,青青的小草刚长出来的,毛茸茸的,像给山坡铺上了一层绿毯。坡上孤独矗立的一棵大树,也新披上绿衣孤独矗立着。
“嗬,”摘星手瞧笑天用脚勾着树枝从树上倒挂下来,身体在空中晃悠着。
孟聪明正倚在树干上小憩,赫然看到一张脸从树上挂下来,因为离得太近,简直是一张巨大的脸。
正咬着草根遐想的孟聪明,吓得妈呀一声跳了起来,两个人脑袋撞在一起,都被撞得七荤八素。
孟聪明一个打滚滚出七八丈外。
而倒挂下来的瞧笑天,被孟聪撞的猛一吃痛,勾着树枝的腿松脱开了,立码摔了个倒栽葱,狗吃屎。
孟聪明捂着脑袋爬起来,看到瞧笑天像口袋似的摔趴在草地上,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然后慢腾腾走回到大树下:“自作自受吧?”
瞧笑天狼狈地爬起来,他被孟聪明故意撞中脑门,撞得晕头转向,又摔得七荤八素,拍打着衣服上的土道:“小白脸,你故意的吧,没好心眼儿!”
孟聪明笑弯了腰:“知道还惹我?”
瞧笑天摸着头上的大包,突然也笑了:“你被官府捉去之后,怎么脱的身?蓟州大牢滋味怎么样?”
孟聪明哼了一声:“人不是我杀的,官府能奈我何?”
瞧笑天揶揄着:“耶耶耶耶,说的国朝官府都是青天一样,想必还是柯搏虎起作用了吧。”
孟聪明却突然道:“如果那人真是玉怜珠,我还约你到这里干什么?”
瞧笑天愣了一下:“她不是玉怜珠?她武功不是很厉害你对付不了吗?”
孟聪明冷笑:“假的就是假的,玉怜珠的武功,是正派武功中的邪功。可这个人,只有邪功,更不要说实力上的差距。”
瞧笑天哼了一声:“一文钱神探的名头果然实至名归,虽然对你的武功实力有疑问,对你的智慧还是佩服的。”
孟聪明并没有说,当他质问没脸人,十四年前,你把那件东西拿到哪儿去了?
没脸人的回答,令他当即就判定她绝不会是玉怜珠。
当然,他不会和瞧笑天说。
瞧笑天神气活现地:“既然阁下遇到的是假玉怜珠,那就是说还需要瞧某的信息,生意还有的做,可对?”
蓟州城里最有名的酒楼会仙居。
瞧笑天左手一只鸭腿,右手一只鸭腿正啃得欢。
这是蓟州土产花头鸭,肉质肥嫩,价格很是不菲,用蓟州独特的烹饪手法和调料烧得肉烂骨软鲜香入味,啃起来真是美如仙肴。
孟聪明端着一坛刘伶醉传侍立在旁边忍着,却一脸不屑:“鸭子一共两只腿,你全攥着,要不要这么贪。”
瞧笑天呲开一口白牙,又用门牙从鸭腿上扯下一大块肉。
孟聪明一闭眼:“得得,简直不忍猝看!”
这一闭眼新的毛病又来了,孟聪明觉得瞧笑天吧叽吧叽的声音更不可忍受,便睁开眼:“我说,蓟州的风向有点不对呀?你有木有觉得?”
瞧笑天不理他,顾自津津有味地啃着鸭子。
孟聪明又道:“刚才官道上的行人,行迹不同寻常的似乎多了点。”
桌上躺着个歪倒着的酒坛,一滴酒也没漏出来,显然已被喝光。瞧笑天还是不说话,从孟聪明手中抓过开了封的酒坛,双手举着,仰脖咕咚咕咚灌起来。
孟聪明简直无语了:“吃相要不要更好看一点呀,摘星手大人!”
瞧笑天瞬间喝光了一坛酒,将坛子在空中一悠,然后接住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孟聪明道:“我刚才问你话,你听到没有?”
瞧笑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摸摸肚子。
“我头上的大包,这样才算得到部分滋养和补偿。”
孟聪明没好气地:“滋养什么,把包养得更大?你银子也拿了,吃饱了也喝足了,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作生意要讲究信誉!”
瞧笑天嘿嘿笑着,捏了捏腰间,硬硬地还在。
他一只脚踩在木头方凳上,朝孟聪明凑过去:“嘿嘿……”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破破破!”孟聪明拼命扇着鼻子往一边躲,“离我远点儿!”
瞧笑天将脑袋拉远了一点:“你给钱又不是问这件事的。不过我们江湖人士历来对官府的事情比官府自己的人还要消息灵通。”
孟聪明哼了一声:“当然,有的人嗅觉和某种动物一样灵敏嘛。”
瞧笑天一脚踢过来,孟聪明一伸手就捉住他的脚腕,推了回去:“我知道周边郡县每日都会有官差和驻军信使赶往蓟州汇报军政要情,但这一路的情景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瞧笑天高傲地:“谁让你在江湖上时间短呢。善意提醒阁下,好奇心不要太强。”
孟聪明哼了一声,“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瞧笑天叫起来:“你刚才那个问题给钱了嘛?”
孟聪明又哼了一声:“付了钱的问题你也没说!”
瞧笑天不再嘻皮笑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