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大包书本匣盒放到檀木桌上,杜若终于略缓过了劲儿。
接踵而来的各种突然事件,让她最近觉得格外疲惫,喝了一口费老新研制出来的兆云茶,呼出一口云雾,杜若一扭头,看到方才放到桌上的东西,愣住了。
方才那装着银树枝的木匣被惯到桌上后,竟没然盖严实,抖落间开了一条缝儿。
此时从那条缝里,正挤出了一截子蓝色的花瓣。
杜若掀开盖子。
这这这,银树枝,这是,又开花了!
被费老解过阵的银树枝,早已恢复了初见的模样,没有金色经文加身,只余一截子简单的银光闪闪的树杈子。
而原本开过两朵花儿的位置,此时当真又生出了一朵泛着银色波纹的蓝花儿。
三瓣四角,呈个杯状贴合到一起,银色波纹每走过一片花瓣,就有水漾的流感滑动其上,宛若杯中水晃影。
杜若上手摸了一下,触感微凉。
这花看起来奇妙,摸上去却很是普通,看来只是一朵普通的花。
蓝色,黄色,红色。
算起来这银树枝到她手里,已经开了三次花了,加上初遇的那次,是四次。
可是这个被上过如此多阵法的树杈子,是如何开花的呢?它又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七阵合一,连费老都解决不了的东西,她又能怎么办?
杜若摇了摇头,将银树枝插到门口一个木编花盆底的器皿里,不再关心。转身坐回床上开始了每日念魂打坐。
“蓝色,黄色,红色。”
她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了。
怪道她觉得有点耳熟。
这三种颜色,可不正是她的魂根变色时的颜色吗?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会不会,也是因为它?
杜若将目光投到了床柜上那一盆毫无存在感的花盆上。
花盆里,正埋着当初拿回来的那截五行三息树的木头。
说来,那日她念魂发生的奇怪现象,也是因为有了这截木头。
会不会,在银树枝里,也有阴魂在修炼?
然后因为这截树干,产生了变化,所以才在今日被拿回房后,开了蓝色的花?
杜若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这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也有点过于大胆了。
如若这银树枝中,当真被拘了一个魂魄进去,那他岂不是日夜都在被那恶毒无比的幻形拘灵阵折磨?
日复一日,只能在阵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力消散,魂体湮灭,偏还无法立即魂飞魄散。
九炎涧中那密室,即便有着石门遮挡,室内的床榻、木凳都落了那么厚的一层灰,按照时间算,怕不是上了百年都不止。
等等,这花最近花开得这么频繁,不会那魂魄到现在还没死透吧?这样一算,那这魂魄的魂力,得有多强大?
杜若发现她开始无法静下心念魂了。
这银树枝,一看就不简单。
眼下里面说不定还拘了个大能魂魄,费老怎么就这样给她塞回来了。
他就不怕有朝一日这里面的阴魂不小心跑出来,将离园掀个天翻地覆吗?
想到这里,杜若更坐不住了。
不行,这银树枝,她决不能再留在身边。
头顶的小苗已经够她头疼的了,若是再加上这银树枝,她可真是内忧加上外患,前途堪忧啊。
只是,她要如何向费老解释这花她刚拿回来,就又开花了的事呢?
五行三息树的宝贝树干,她还想一直保密呢。
可是费老已经知道这花开过了红色和黄色的花,若是拿过去,他这么精,被他联想到什么,她岂不是此地无银?
杜若提着银树枝,都已经走到院门口,又停了下来。
暂时,还是不能将它随便交出去。
“唉……”真是怎么处置都不妥当!
杜若瞪着手中的银树杈子,抄手干脆将它重新扔回到水潭里面。算了,连费老都不在意里面拘了魂魄的事,她又何必自乱阵脚。
反正它在九炎涧里几百年都没翻出浪来,难不成到了她手里,还能重新变成一颗树不成?
杜若又坐回到床上,重新开始了念魂修炼。
不得不说,自从有了这一截五行三息树的木头以后,她对魂根的感悟,真是一日千里。
日前她试着用了下缩地成寸,竟然成功从子字号楼的第一栋一下子穿到了最后一栋,虽然几栋楼相隔不过数百米,落地的时候也没把握好间距摔了个大马趴,但是那种御行的感觉,让她突然就顿悟了。
从开了魂根那一天起,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杜若了。
不会再被无凡村中的宛翠追着跑而毫无还手之力,也不会再像九炎涧中遇到血色巫骨虫一样只能四处逃窜,更不会被一群智商只有三岁的摄目猴随意捆绑献祭。
回阳间这件事,从未听闻有人能够做成,她只有变得更强,拥有更多的自保能力,才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哗啦啦……哗啦啦……”
刚念魂了不到一刻钟的杜若,又被园中突然响起来的一阵水声打断了修行。
院子平日里都设有纳气环的门禁,除非门口的讯铃和离园急召,哪里会有什么声音。
杜若推开了卧房的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那株被她扔到水潭里的银树枝,正似被什么人挥舞一般,在水潭上上下起伏。
头顶上的那朵蓝花已然消失,全身金黄闪闪的阵法痕迹再次环绕其上,翻转之间,将个不大的潭子搅和的一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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