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猛的踹开房门,大大咧咧的进了屋内。
这是一个男子的卧室,卧室里挂满的刀枪剑矛,平日里纷飞的图纸剑谱此时被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架上,随处可见的汗衣也不见了踪影。
女子英眉微皱,对着床上盘腿而坐的男子问道:“你,找女人了?”
不然这么干净的屋子怎么来的?
男子回想着妇人穿针引线的模样,学着在发上摸了摸,再一针扎下。
哎哟,还真他妈的疼。
女子定睛看去,只见男子手拿一白色绢布,此时的绢布上已是“梅花朵朵”开。
男子把扎在手指尖的针拔了出来,用身旁的布擦了一下,又继续下针。
“你这是对自己下狠手啊,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女子捻起男子身旁的红布说道。
比起这张血染的红布相比,男子手上的绢布还算好的了。
男子傻乐的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没有说话,俊郎的脸上红晕浮现,一脸的春意盎然。
这时,一小厮拿了药箱进来,笑道:“谁知道,今早一回来便说了句‘绣花下厨应是不难’。便成这样了。”
放下手中的药箱,其内药物一一拿出,又接着道:“小的我跟少爷十几年,还从没见少爷如此安静的坐着一天,专是用针虐待自己了。”
女子一怔,定定的看了男子一眼,心里似有小鹿在内,咚咚乱跳。
忽的转身逃也似的离去了。
从此每每遇见男子,就是只远远的看见,女子便快速离去。
就是没见其人,听见有人唤道:“顾兄。”
女子也立刻慌乱的离去。
如此数日,女子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你在躲着我?为何。”
“是我不如他人,还是我长相丑陋,令你作呕。”
“是我不会吟诗作对,风雅书画?”
“还是我那逝去的夫人留下的两子?”
男子步步紧逼,女子亦步步后退。
两人本湖边相遇,女子一连连后退,不防脚下一滑,就要掉落湖中。
男子粗壮的手臂一伸,便将女子搂入怀中,惊魂未定的女子抬头一看。
便撞进那深情受伤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一手抬起女子娇俏的脸庞,迫使她无处可躲,俊美的脸庞深情款款,薄唇微启:“愿为你洗手作羹,可愿做我孩儿她娘。”
“说什么呢,你手怎么了!”女子突然惊呼道。
男子手背破了一大块皮,周围还生着许多血泡,吓人的很。
男子充耳不闻,轻轻的松开搂住女子的手,明眸微垂,颤抖的睫毛极力掩饰着眸中翻涌的情绪。
看着突然的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女子突然说道:“顾天痕,你就这点能耐吗?”
顾天痕猛的停住了脚步,眼中却闪过一抹喜色。
一阵清风拂过,湖边已不见二人身影,只听见噗通一声,随后便传来女子惊叫声:“顾天痕,你疯了。”
“我就疯了,疯的那么彻底,你得为我负责,你不仅让我疯了,如今还湿身于你,从此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俊美的男子脸上,尽是无赖和傲娇。
石依容嗔了男子一眼:“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哈哈哈,我顾天痕今生便是要赖上你了,怎么,你怕了?”
女子娇哼一声:“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石依容害怕的事情。”
是啊,手握五十万大军的越王石天,唯一独女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在准备拜天地时,一纸圣旨,顾家儿郎披帅挂将,应战边关倭寇即刻启程!
石依容手持兵符,带二十万大军助顾郎一臂之力。
三年竭尽全力护送其幼子进京,委身求全只要山匪出兵增援。
忽见自家父亲竟在叛军之中,被自己带的援军刺破了肚皮,肠子掉落一地。
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父亲那双震惊的眼睛,那双永远宠溺的看着自己眼睛,在那一刻变了,满是绝望,不甘,还有担忧。
“啊!顾天痕!我要杀了你!”女子抱着越王石天的身体,撕心裂肺的怒吼着:“爹!”
“孩儿错了,爹!你快醒醒,快醒来,快醒来啊!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快醒来,快起来打我罚我,快起来啊。”
悔恨的泪水让女子睁不开眼来,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醒悟,后悔,不可置信通通随着洒落的颗颗‘珍珠’,化成滔天怒意。
“我石依容,便是石一龙,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京城顾家,石生,我一定会用你们血,血祭越王府一百三十口亡魂!”
“我一定要杀回来,一定要杀回来报这血海深仇!”
女子的声音伴随着电闪雷鸣,在京城的天空上经久不散。
…
床上,梦呓的女子满头大汗的挣扎了好半天,就是不见醒来。
守夜的小丫鬟想要叫醒深陷梦魔中的女子,却一下子被拽住了手,骨骼咔嚓作响后,惊恐的泪水便从小丫鬟眼中滑落。
看着地上捂着手不住磕头的丫鬟,石一龙挥了挥手。
同样想起这段往事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顾天痕听着顾没用的话,深深的陷入了这段回忆中,过了许久,在顾没用急不可耐的目光下,叹了口气。
终是我负了她。
看着顾远山忽暗忽明的生元灯,顾天痕紧紧的拽住了拳头,在那盏微弱的生元灯灯灭之时,顾天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肺腑之中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