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在四名宫女的簇拥之下,身穿宝蓝色宫装的春香迈着轻快的步子,从宫门外进入萃阳宫,其中一名宫女手里恭谨地托着一件衣服之类的物件。
见到春香本人,张麟立刻认出来了,此人来萃阳宫好几次了,面熟得很,只是之前没有打过招呼而已。
“供奉万福!”春香向张麟道了万福,直接说明来意,“皇上命我探望供奉,问供奉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春香一口一个供奉,在称呼上拔高了张麟的身份,这是一种礼貌上的尊重,却让张麟心里很不爽,很郁闷,很烦躁,不过这种情绪又不能在春香面前显露出来。春香虽然只是一个女官,在某种程度上说,却又代表皇上。触露了春香,等于触露了皇上,这一点,张麟心里还是有数的。
“谢皇上关心,我很好。”张麟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宫门之外,仿佛那儿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似的。
春香眸光流转,似乎看透了张麟的心事,她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直言不讳地说道:“皇上那儿有紧要的朝政大事处理,离不开婉儿,所以才命我过来传话。”
“哦。”张麟点头,脸色如常。
“我回去会向婉儿带话,你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让她放心。”春香大有深意地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张麟向春香耸耸肩,没有答话。他心里说,你谁让你带话了?我跟婉儿之间什么事都没有,用得着你瞎操心吗。
“供奉不要多想,我跟婉儿之间情同姐妹,她的心事我最了解,若不是因为皇上有事让她走不开,她肯定在第一时间代表皇上来探望你了。你知道吗,婉儿用来救你的琵琶,可是皇上御赐的,月氏国的贡品,价值连城啊。”春香兀自吧得吧地说道,好像她对于张麟和上官婉儿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似的。
哪怕春香真是上官婉儿的好姐妹,张麟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和想法暴露于她面前,更何况他与上官婉儿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更不知道前者和上官婉儿之间是什么关系。
“大人还有别的事吗?”张麟不耐烦道。
“有,还有一件最紧要的正事!”春香笑盈盈抬手一指宫女杏儿手里捧着的衣服,脸色一肃,道,“这是皇上赐予供奉防身的金蚕软甲。”
“金蚕软甲?”张麟讶异道,他只在武侠小说中看到过关于金蚕软甲的描述,在现实之中从来没有见过。
杏儿面带怡人微笑,将金蚕软甲展开,整个软甲呈背心的形状,能够防护胸腹等要害部位,色泽呈银青色,其中的乌金丝耀眼夺目,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对于不会武功的张麟来说,任何能防身的物件都是好东西。
看来皇上武则天对我的安危还真是上了心,倘若她再年轻个五十岁,还真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上好女友!
不过这份重礼张麟不能接受,接受了礼物,不是等于接受了皇上的情意吗,下次皇上临幸萃阳宫,他岂不要是乖乖就范?不然的话,那就愧对这幅金蚕软甲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臣不敢接受,请大人拿回去还给皇上。”张麟推辞道。
“大胆。皇上赏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去之理!”春香不假辞色训斥道。
皇上的赏赐,多少人巴望着,却不一定能得到,张麟却不想要,真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真是一个怪物!春香心里这样想,不过这种想法她并没有表示出来。
啊,不要也不行,这么说,我非得接受不可?张麟心里很纠结,接受了金蚕软甲,等于接受了皇上的心意,拿人家的手软,这以后让我怎么面对皇上,再偷懒耍滑或许会心生愧疚,也未可知。
“还不赶紧谢皇上隆恩!”春香见张麟踌躇不决,直接替他作主了。
张麟心里嘀咕,皇上霸道也就罢了,这女官也如此霸道,实在没有道理。
“臣张麟谢皇上隆恩!”张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接受金蚕软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这就对了嘛!”春香露出怡人笑容,令杏儿将金蚕软甲折叠好,交予萃阳宫的小梅妥善保管,然后告辞:“我回去复命了!”
“不送!”张麟抱拳道。
。。。
太平公主府。
隆重而热烈的盛典被刺杀事件搞得乱七八糟,且在乱哄哄的状态之中散场,包括庐陵王在内的所有王公大臣都被叫进两仪殿训话,只有太平公主和翌阳郡主例外,因为她们不是朝臣。
在去两仪殿之前,李显一句话也没有跟裹儿她们说,好像压根不认识她们一样,只是与太平公主低声交待了一句:“对这两小的,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用不着顾及为兄。”
“明白。”太平公主点头,然后亲自将裹儿和三郎从御前带刀侍卫夜玉手里揪回公主府。
“裹儿,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竟然潜入皇宫,与那些。。。人混在一起!”太平公主一脸严肃,不假辞色地训斥裹儿,不过当说到那些人时,她本来的用词不怎么好听,不过想起那人是帮过她大忙的张麟,便临时改了口。
“姑姑,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混在一起?我们可是琢磨乐理,互相切磋。三郎说对不对?”裹儿娇声分辨道,并且拉出三郎作挡箭牌。
“对的对的!姑姑,你难道不认为我们的表演很带劲吗?”三郎清亮的眼睛眨巴着,一脸的淘气,不无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