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麟没有做任何催促,转身负手在牢中缓缓踱步,给温震考虑和做选择的时间,同时他心里很是激动,有一种大功已成的良好感觉。
思量半晌,温震做了一个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张麟,语气激动地说道:
“你要是说话算数,我可以告诉你帮主心里所放不下的人是谁。”
张麟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向温震抬了抬手:
“说吧。”
温震又迟疑了半晌,才咬了咬牙,声音悲愤而沉重地开口:
“帮主最放不下的人是琴羽。”
听到琴羽的名字,张麟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因为,迄今为止,与皇嗣失踪案相关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灵狼帮帮主,另一个就是琴羽。再说,这块怪异而神秘的腰牌,就是从琴羽的闺阁之中找出来的,她和灵狼帮主之间有一定的关系,也说得过去,但要说她是灵狼帮主心里最放不下的人,他却不怎么相信,或许温震所说的琴羽另有其人?
“你说的琴羽应该不是醉花坊的头牌佳丽吧?”张麟问道。
听张麟说的有头有尾,温震大吃一惊,心里说,他怎么知道琴羽及其来历?连忙点头:“我说的就是她。”
“琴羽与帮主是什么关系?”张麟用手摸着下巴,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一点必须了解,才能判断温震所说的是否属实。要是被温震随便一句话就忽悠了,那他就是一个傻瓜。
“她是帮主的妹妹。”温震语气之中带着一种敬意还有一抹柔情。
听了这话,张麟不相信,当即把眼一瞪,以极其严厉的口气说道:“你在骗我是吧?普通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妹做那样低贱的营生,作为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一帮帮主,他怎么会让妹妹做那种营生?”
“哎,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那时灵狼帮还没有建立。”温震长叹一声,不得不将帮主与琴羽的过往经历对张麟做了一番交待。
灵狼帮帮主叫莽青松,年轻时家境极其贫寒,他妹妹叫莽琴羽,兄妹俩相依为命。
在很小的时候,他带着妹妹上街时,一个不注意,莽琴羽就不见了,找遍全城,都没有踪影,很显然是被人拐走了。莽青松悲愤交加,发誓要找到妹妹,杀尽拐子。他一边在河南河北两道流浪,找寻妹妹,一边向名师苦练武艺,他的武艺练成了,但是妹妹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线索。
后来他成立了灵狼帮,通过遍布河北河南两道的帮会成员,追杀各种拐子,终于在神都找到了莽琴羽。这时,她已经沦落于勾栏,去姓而称琴羽,成了头牌,名扬神都,转辗于多名王孙公子之间。
帮主曾多次规劝琴羽洗手从良,可她就是没有听从帮主的话,因为分离了十余年之后,虽然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一如既往,可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已经变得陌生疏离了,变得更加逆反不听话了。
对此,帮主十分痛心,却是拿琴羽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之任之。
听了温震所讲的琴羽两兄妹的故事,张麟有些相信了。毕竟这种悲欢离合的事情,在古代很是常见。
张麟叹了一口气道:“醉花坊我昨天去过,琴羽不见了。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或许被其他王孙公子请到府邸歌舞,或许被帮主带走了,这都是有可能的。”说到这里,温震用紧张而期待的眼神看着张麟,“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
“行,本公言出法随!现在就放你离开!”张麟大大咧咧地说道,然后吩咐狱卒将温震手脚上的镣铐打开。
“能让我将帮主的灵身带走吗?”被解除镣铐之后温震一身轻松,抖了抖手脚,走到黑衣人的身边,语气沉痛地道。
“不行!”张麟断然拒绝,要是让温震带着黑衣人的尸身,那么他之前他所有的表演都会穿帮,所下的一切功夫都将白费。
他走到温震与尸体之间,义正词严地大声训斥了一通:“灵狼与逆贼勾连,对抗朝廷,罪在不赦。我之所以放你离开,就是望你与原来的灵狼划清界限,不要为非作歹,不要与朝廷对抗,你要是再犯事,被我们抓住,那时将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温震没再说什么,因为他压根没打算照张麟的话去做。他跪在黑衣人的尸身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狱卒的引领之下,离开了地牢,来到了地面,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在温震的背影从东厂门口消失之同时,有几个人同时出动了。他们受张麟之命,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踪温震。
张麟之所以把温震释放了,并不是因为他头脑发热,或者大发慈悲,而是有着深厚用意的。他的目的是要通过温震的“指引”,而找到灵狼的总舵所在地,从而查获皇嗣的下落。
亲眼目睹“帮主”丧命,温震一定会迅速赶往总舵报丧并安排后事。这是张麟的判断。
果真,张麟的猜测七八不离九。
离开东厂之后,温震脚不沾地,向东北方向一路前行。他的心情被希望和快乐所充满,帮主死了,无法复生,那就不妨设想一下自己的未来。
目前的状况是,三位长老死了两个,闵德重伤后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他当仁不让地成了灵狼地位最高的人。
当然,在灵狼帮还有另外五位护法,但是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帮主殒命的护法,凭这一点,他的重要性便比其他护法高,这是不言而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