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太平公主的表现,要较其他几名女子淡定一点,比较少关注张麟,只是偶尔瞟上一眼,更不怎么留意上官婉儿和夜玉。因为她是这几个女子中间最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与张麟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戏了。当初她之所以无比大胆地找张麟,就是看准了一个机会,那个机会错过之后,她就输了。如同从赌场里出来的赌徒,结果已经非常明显,没有必要再后悔。
武则天端端正正坐在龙椅上,听得兴致勃勃,没有留意到她身边最亲近的女子的神色变化。这《大云经》里面的字字句句都说到她的心坎里,她是净光天女临世,称帝属于天命,这令她兴高采烈,心花怒放。
她心知肚明,朝中这些所谓的饱学之臣,大都不相信经上所说的内容,因为他们天天都能接触到她,由于对她知根知底,不觉得有何神奇,这她能理解。妻妾眼中无圣人,仆从眼中无英雄!但是,她相信,也更希望,那些一辈子也见不到她的龙颜的小吏,那些对她没有什么成见的小臣,在读了这部经书之后,会选择相信。这也是她耗费巨资命张麟印两万本经书的原因和出发点。
的确,在现场,有一些低级小臣,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浮现明悟之色,心中产生了共鸣,他们感觉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皇上以太后之身登基称帝,已经有两年多,这中间有多少人起兵反对,然而,结果还不是反对者烟消云散,而皇上的帝位却越坐越稳。圣旨上说的奉天承运,不是随便写写,而是有着其来历的。这来历自然与经书暗合,女主奉佛命而降临世上,统治人间,这是合乎佛理,更符合天理。
在听了几句歪经之后,很多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听,但实际上,他们都关闭了视听,充耳不闻,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对世界的观点以及对事情的正确判断。
现场最郁闷的是李昭德,之前在朝堂上被张麟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又被皇上强拉着来这儿听这伪经,---他自己认为是强拉,往年,他开完朝会便随便找个理由告退,皇上也不会强留他,这一次,他也想过告退来着,但是,他的自信心被张麟打击得一塌糊涂,怕提出告退会滋生事端,又引起张麟的一番打击,那就反而不美了。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李昭德的心情怎么好得了?他听的很不耐烦,很想于中途一走了之,可是皇上以及各位王爷都在静静地听经,他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离开,只好心不在焉地坐于地上,两只眼睛左右四顾,似乎在等待什么奇迹发生。
“甘凉道六百里加急!突厥犯边!”
一名身穿橘色盔甲的驿兵手,里举着一面红色小旗,从应天门跑步进入皇宫,嘴里气喘吁吁地大声叫喊道。
听到这喊声,李昭德阴郁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轻松和欣喜之色,不过,这神色变化,没有一个人察觉。像他这样老奸巨猾之人,喜怒不形于色,怎么可能让别人觑见他的心思呢。
武则天似乎没有听到驿兵的喊声,依旧兴致盎然地听着经,脸上浮现意气风发的神色。
“甘凉道六百里加急!突厥犯边!”见武则天没有反应,李昭德不由得开口打断她的兴致。
“什么?”武则天似乎豁然惊醒,蹙起额头和眉毛,面带不满之色,看向李昭德,语气清冷地问道。
从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可以看出,武则天心里对李昭德很不爽,只是平时在压抑着。
这种偶然流露在表面上的情绪,被李昭德捕捉到,要是换在平日,他定然会诚惶诚恐,而现在,他则并不介意,因为他已经决定与皇上走向决裂,自然不需介意对方的态度之变化。
“皇上,从甘凉道来了六百里加急塘报,说是突厥大军犯边!”
李昭德移近武则天,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下武则天听明白了,无法再淡定地听经了。经可以随时讲,而且现在每个大臣手中都有经书,回去会随时可以翻读。而突厥大军犯边,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事件,关乎到整个社稷的宁定,不能掉以轻心。
武则天只得命人让莲台上的薛怀义暂停讲经,然后宣驿兵进入天堂禀事。
那位驿兵跌跌撞撞走入天堂,来到武则天面前,单膝跪地,呈上甘凉道的加急塘报。
武则天览阅一遍,脸色于一瞬间变得煞白,嘴里叫道:“突厥真的来犯了,而且还是三个虎师!”
虎师是突厥的精锐,这一点武则天自然明白。
“什么,突厥真的来犯了?而且是三个虎师?这下可要打大仗了!”
“突厥使团在大周境内被杀,至今没有给人一个交待,他们能不打过来吗?”
“皇上不是命令以神断著称的狄仁杰去查案,怎么这案情到现在还是眉目?!”
现场的文臣听了,无不动容,一个个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么说,我们又可以征战沙场了!”
“突厥虎师来犯,那就意味着一场血战又要开始了。闲了两年,我的髀肉都变肥了!再闲下去,恐怕就废掉了!”
“突厥乃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虎师又能怎样,要是他们真的打过来,我非得让他们灰飞烟灭不可!”
而那些武将,则于脸上浮现兴奋激动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准备上阵厮杀。
“皇上,突厥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臣愿意领一支精兵,去甘凉打退虎师,直捣西庭,生擒敌酋!”左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