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守孝,可是舅兄的家在哪儿啊?舅兄的家一个月之前才刚刚被李定国从耿仲明手中夺回来,是以舅兄根本无法做到在家守孝嘛,于是朕便有请他一路走走,走啊走。
等到了襄阳,舅兄也就出了孝期,届时不仅可以为朝廷办事,还能一路再走啊走,走啊走的,把自己的新媳妇给领回来,来,还不一起鼓掌夸一夸朕的聪明才智啊?”
郁青儿低头憋笑,她是最清楚天浪护妻狂魔的脾性的,知道天浪又在使坏了。
杜衡一脸认真的瞪大着眼睛,心里大概是在算着走啊走走啊走的路程。
令夕无语望天,一阵扶额呀。
感觉躲在晚霞背后的斜阳薄暮,正明暗不定地照在桃花苑的院落,无边冬雨细如愁,像是刚刚离开桃花苑的杜衡和芳芷的心情。
杜衡和芳芷能出门一次很不容易,得两宫允许才成啊。
暮色渐起,薄雾渐浓,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意锁深闺情难抒。
两人在雨中的背影很落寞,萧索,然而令夕又能抚慰和激励她们些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冬夜的在怀着闺怨的人儿走后,冬雨便莫名停了下来,琼花疏影透过轩窗,微风吹着凉爽清新的味道。
令夕当然不会熬夜画什么工程图了,她有一张人脸可以画。夜宵端上来了,她一手捏着胭脂膏,红豆沙的味道是甜甜的细腻,自己咬一口,拿了一块儿给天浪吃。
温暖的小窝里,吃着宵夜的女孩儿笑着回头用另一只手里的剪刀去剪灯花。
摇曳灯光下的女孩儿,艳若桃李。
庭院低窗新雨后,送来一阵花香,那是令夕移植在后园的几株梅树,刚见了冬雪绽放起来,便又引来冬雨。
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为看书,只为在一起静静地,感觉着对方的存在,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每一次秋风轻启房门的时候,令夕都以为是他回来了。
她总是抱着臂膀,楚楚站在屋中对着无论是夕霞还是新月出神,陪伴不过一人,一日不过三餐,这样的等待,她不知还需多久,如今终于等到他的归来。
孤独的日子里,令夕曾把大多时间都放在回忆和喃喃自话中,仰望天上繁星,院中残叶,鸿雁南来,不见你的信,你的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响谁缺?
站着看窗外的夕阳,若是这一天他还没有回来,令夕便会坐在书案上蘸饱墨,铺开一张纸,蹙额托腮沉思,想寄语一首小诗给他,心中却促不成一句话。
她终于落了笔,渐渐纸上形成了一张人脸,那人的头被令夕画的很大,痴痴的,满眼都是宠溺的笑容。
令夕时常拿着工笔,就是在给天浪画一个q萌的大头像。
天浪看到的便是被她一张张叠起来的画像。每个画像都是他,画中的他高高瘦瘦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可爱的满是幸福微笑的萌萌的小女孩的手,两个大头娃娃在一起傻笑,男孩儿满眼的宠溺都是在看她。
两人聊了一夜,天浪仍在木墩上正襟危坐,看着手里的漫画,点评着令夕的杰作。
杜衡和芳芷隔一天有被两宫派来了,两人再次来到天浪面前时全都低下头,对天浪福了一福。
“臣女恭请万岁爷圣安。”
“嗯,起来吧。”
“刚刚去两宫那里问安,太后说万岁爷既然已经得胜还朝了,便让臣女二人来万岁这边。”
天浪看着大头漫画只是嗯了一声,又忽然抬头,“桃花苑不是朕的家,连朕没娶令夕之前都是这里的客人,不方便留下二位姑娘啊。”
天浪说自己是客人,却代替主人下了逐客令,杜衡和芳芷没想到天浪拒绝的这样干脆,一时间竟冷了场。
尤其芳芷很是无所适从,杜衡倒是一如吃了蜜糖般甜甜的笑着,不过二人的眼神都复杂的很,看向天浪时,眼底里藏不住的是留恋、专注、思索还有畏惧。
还是天浪讪讪着说,“今日朕休沐,吃过早膳,便去看一看上柱国停灵的地方,而后去两宫那里陪太后吃午膳。”
又侧头看向令夕说,“你陪我一起去吗?”
对令夕说话,天浪总是你你我我的,从不自称为朕。
令夕长吁一口气说,“不了,你还是把该折的桃花都折掉,然后睡服了你的母后和母妃,别让我在见她们的时候被她们拿扫把赶出来。
等确认绝对安全了,再让我这个丑媳妇去见公婆吧,何况我现在也在孝期,你还是多费些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好好好,早膳吃什么,人参鸡汤吃吗?”
天浪故意提起鸡汤,令夕没好气瞪他。
天浪悻悻咧嘴一笑,“我只爱喝你煲得干白菜脊骨汤,还有牛尾汤。”
令夕嘟嘴,“我的桃花苑穷得很,哪里有干白菜,非要吃的话,就用大白菜凑合一下吧.......”
“呃,”天浪哑然,令夕郁闷一天的恶气终于出了。
“哈哈,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天浪打着哈哈,心知令夕这些日子定然是没少受气,他的心里也恼火两宫的插手,却只有息事宁人。
“嗯,”令夕心里也柔软了,却仍绷着脸,对芳芷和杜衡说,“两位何姑娘,帮我去打打下手吧,麻烦了。”
令夕不需要两人帮忙,可更不希望自己走后两人还赖在这里。
芳芷和杜衡静静地跟着她,可除了脚步,还仿佛能听到芳芷心裂的声音,走时想对天浪笑一笑,笑容却是再无法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