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西南,大清浪。
由于天浪和秦良玉对尚可喜行踪的猜测以及秦良玉作战指挥时的谨小慎微,大军在此处扎营后,二人便派出近千名锦衣卫谍子渡过溪水向东,开始撒网似的在五溪南岸各处搜索尚可喜的踪影。
天浪和秦良玉的西路军,虽然作战兵力只有四千锦衣卫骑兵、三千白杆兵和侯性的万余广西军,可除此外,辎重的押运乃至负责情报系统的人员竟也有两万之众。
按说锦衣卫的谍报系统十分强大,而且自从反攻湖广的战事开启,洞庭湖南北便立即成为了锦衣卫情报工作的重中之重。
早在数日前还没有攻打辰州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侦查到尚可喜从常德出发,带领一支援兵南下。
只是明军攻破辰州的速度实在太快,尚可喜还没来得及赶到,辰州便已经易手。
继而侦测到尚可喜并没有回到常德,常德防御异常空虚,偌大的城池只有寥寥三千守军。
可是接下来在想要侦测到尚可喜的具体去向时,却是遇到了困难,他和他的九千步骑精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天浪和秦良玉谁都没有小觑尚可喜的九千辽东精锐,毕竟若是抛出不会参战的锦衣卫谍报系统以及战力低下的广西军,就算把余下的石柱军和锦衣卫骑兵加起来都不过七千,和尚可喜的这支精锐正面硬钢,纸面上的胜负也是在五五开的,何况尚可喜想要暗箭伤人呢?
“还是找不到,这个该死的尚可喜,到底藏到哪儿了?”
一寸一寸翻看着地图,却是令天浪一筹莫展,尚可喜似乎像是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万岁别急,越是找不到,越说明我们的判断没错。
何况此地山多林密,仅仅洒出一千多锦衣卫谍子,如何能在大山之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上柱国还是坚信您的判断没错吗?”
“对,臣坚信如此。”
天浪开始在军帐中踱步,来来回回,停停踱踱。
秦良玉也没有打断他,天浪自己低声一边点头一边说着:
“怕是没错的,壶头山,尚可喜这老家伙一定是在壶头山埋伏着,不会错。”
秦良玉淡笑道:“这老贼很善于四两拨千斤之法,他料定我们的大军虽然不路过壶头山,却是一定会去壶头山拜祭马援庙,所以他便埋伏下重兵,想要在我们祭拜的路上来一次斩首行动,其心真的太过歹毒了些。”
“没错,当年马伏波讨伐五溪蛮夷,身染疫病,薨于壶头山,我西路大军以马家诸将为主力,尚可喜料定就算马家将不主动告请祭拜壶头山,朕也一定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况且壶头山偏离官道,我们去祭拜,一定不会带上太多兵马,他正好可以在那里张网,已守株待兔。
这个老家伙,真是想得美。”
“万岁打算如何应对呢?”
“应对?呵呵,”天浪渐渐眯起了眼睛,抿起的嘴唇上,断杀纹的沟壑更深。
“当然是将计就计了,情报虽没有证明尚可喜的伏兵在哪里,却已经证明了他的伏兵绝对不再去往常德的官道两侧。
那么朕便率领侯性的一部分兵马还有锦衣卫骑兵直扑常德,一举捣毁他的老巢,而后再率兵返回与上柱国汇合。
让尚可喜打他的埋伏去吧,朕想他不会没有时间观念,大概三五日,不管朕能否顺利拿下常德,他见不到我们自投罗网,也一定会坐不住的
。
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派探子出山打听,上柱国可以在山下等,如此便抓他个正着。
如果他还犹豫不决,再等朕率军回转,那么他到时候再下山与我们力拼吧。”
“万岁,何不再让万年或是拱明去攻打常德?”
“不可,上柱国,连日来一直是石柱军在打头阵,朕的锦衣卫可不是一群胆小鬼,他们现在八成心中都在腹诽着自己的战功全被石柱军抢了去。
朕率他们拿下常德,也是为了提振军心。”
“万岁,常德守军纵然数量不多,却也尽是辽东汉军的精锐,不可等闲视之。
况且情报上说,尚可喜之前来辰州的援兵估算能有九千之众,和这些辽东精锐的战役,绝不会像此前沅州和辰州两地那般,清军刚刚接触我家便会投降。
他们一定会是我军自入湖广以来遭遇到的最大麻烦。”
“若是没有麻烦,咱们又何况与李定国李锦两路出击,奇正相合呢?朕自登基以来,所经战役,所面对之敌,无一不是大麻烦,可结果如何?朕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悉听上柱国传授兵家之道吗?”
秦良玉沉吟,半晌后豁然起身,“万岁既然心意已决,臣也料想如此谋划至少有七成把握,那么便这般布置好了,臣就在壶头山下,静等万岁的捷报。”
天浪抚掌朗声说:“好,等拿下了常德,玩儿残了尚可喜,咱们君臣再一同祭拜马伏波。”
天浪和秦良玉竟然激动的一起击掌,而后互看着大笑分别。
走了一段路,秦良玉才悄悄回过头来目送这个年轻帝王。
此时的女军神看似淡定,心中却是涟漪波动。
人说生而成神,多半是孤独的,秦良玉也不能免俗。
一生戎马,除了自己的亲人和爱人,偌大的皇朝中,女军神便从未遇到过天浪这样的知己,似乎在她所经历过的战场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奋力搏杀。
爱人、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的流血牺牲,从来在袍泽眼中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