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表显示,三十九度多,果然高烧。我扶起王雨飞,让他穿衣服准备去医院。我拿了爸爸给的银行卡放到钱包里,然后穿上厚外套,拉着王雨飞出了门。
我把王雨飞留在门口的公交站牌那里,自己走到马路上招呼出租车。过去了好几辆之后,终于等来了一辆空车。
我示意王雨飞过来,他却一直依靠在公交站牌的广告牌上。我只好和司机师傅说稍等一下,跑过去扶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他的手冰凉。我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生了病连路都走不稳。从小爹不疼娘不爱,长在祖父母身边。现在好不容易能跟着亲妈了,亲妈不仅不怎么管他,还是个咆哮唠叨体的人。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发白的嘴唇,突然有点儿心疼他。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弟弟,可是我俩在这个城市相依为命,在他危难之际,心内有一种关切之情油然而生。我拉过他的右手,被一阵冰凉激的打了个冷。我开始用双手捧紧它,希望能让它有点儿温度。
到了急诊室,验了血,护士开始给王雨飞输液。急诊室里已经没有床位了,他只能虚弱地坐在椅子上,把左手伸出来,让护士扎针。护士拍着他的左手,找了很久很久,扎了两次针,都没有找到血管。我看过去,灯光下,他的左手手背白的反光,看不到一丁点儿血管的颜色。正着急的时候,我放开自己攥紧他右手的手,发现右手绿色的血管很明显,赶紧告诉护士。
护士也松了口气,终于在王雨飞的右手上找到了血管,一次性扎针成功。我在旁边陪着他,看到他不那么痛苦了,就准备去给爸爸打电话。
“别去了,大半夜的吵醒他们做什么!”王雨飞拉住我,说道。
“也好,明天好些了再汇报吧!报喜不报忧么!我还是懂的!”我也不再勉强,便坐在他旁边,看着瓶子里的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
“姐,你真好,要不是你帮我捂着手,不定这个实习生护士还要扎我几针呢!好疼啊!”王雨飞撒娇着说。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我印象中的他,是个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互相帮个小忙的交情,这次突然来袭的高烧,好像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
“我就是觉得你的手太凉了,想让他暖和起来。”我撇撇嘴,淡定的说。
“你真善良!”王雨飞说完,用充满暧昧的眼神看着我。我好像突然感觉出一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我赶紧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东西之类的转移话题。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感谢上天让我有个这样的姐姐!”王雨飞还在感叹。我赶忙摆摆手,告诉他我对谁都这么好。他也不接话,自顾自地傻笑着看我。我被他盯的有些发毛,赶紧转过身去。
这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关于王雨飞的各种画面,比如,爸爸或者刘雪莲做大餐的时候,他会跑到厨房给我偷偷顺出个鸡翅或者鸡腿儿,塞到我手里;比如,刘雪莲大嚷大叫的时候,他会站在我前面挡住如同冲击波一样的声浪,并和刘雪莲对嚷;比如,在当我赶上姨妈期的周末,他会给我倒热水,也会给我拿在暖气片上暖好的袋装牛奶;比如,过马路的时候,喜欢扶着我的肩膀,生怕我被撞了……其实,细细想来,这个弟弟还是挺招人喜欢的。以前,因为刘雪莲的缘故,我对他充满了敌意。后来,我们慢慢走到了一条战壕里,姐弟情似乎也多了一些。现在,发现这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这个壮实帅气的小男生,对我这个姐姐好像也是很上心的。
输完液,已经凌晨了。我搀着稍微有点儿精神的王雨飞,走出了急诊室。出租车上,我坐在他左边,仔细看了看他左手被白扎的那两个针孔,问他“疼吗”,他使劲儿点点头。
回到家,我把他搀到他的卧室后,准备离开,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姐,我冷!头还是疼!你睡我屋可以不?把你被子拿过来。”王雨飞用恳求的语气说着。我心里开始了一番纠结。他不是我亲弟弟啊!只是法律上的弟弟啊!他的请求,到底是人在虚弱的时候想要的照顾,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敢想的东西?我思考再三,心一软,决定相信他。
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并微笑着告诉他说:“好,我去拿被子。”
说实话,我也怕他半夜烧起来,没人及时发现,再烧傻了,我还得多一个傻弟弟,多不好!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抱起自己的大被子,来到了王雨飞的房间。一把把这床厚被子扔到了他旁边。我熄了大灯,打开了一个小夜灯,告诉他早点休息,便躺下闭目养神。他也很乖,没有多看我,直接把头转到另一边,沉沉睡去。
过了好久,他才转过头来。我虽然没睁眼睛,但感觉他在注视着我。说来也奇怪,人的感官还是挺厉害的,不睁眼都能感应到周围人在做什么。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发现我没有反应,便拉住我的手,捧在他的手心里。安静了许久,他拉着我的手往上,然后轻轻展开我的手心。我正在想着他是要准备干什么的时候,我的手心突然感受到了湿滑和柔软。他偷偷地吻了我的手心一下,然后把我的手放回被窝里,沉沉睡去。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而此刻的我,则惊呆了!
其实之前我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我已经感觉到了,但是,我并不能确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