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协与郑波以及已经死去的张国庆怎么也没能想到,同样是一同被剪径盗匪打劫的一群人,竟然在被救出的当日夜里便起了歹心,要杀人夺财。这远比明目张胆的剪径盗匪要恐怖的多,若非这群无良刁民选择的第一个下手的是最为强壮的张国庆,换作是谁也难逃一死。
王协与郑波忍受着多日的饥寒交迫,忍受着白天与剪径盗匪浴血奋战的伤痛,回忆着白日里面对盗匪痛哭流涕、下跪讨饶的村民,在夜晚竟然化身成恶鬼一般索去了同伴的性命这样残忍的经历。
他们二人来到了县城,不仅报案不成,反被当作流窜的贱民,被关押进县城的大牢。
牢头拿走了王协的浪琴手表,当做是一个稀罕玩意儿。随之转头去找同行的郑波索要好处,王协与郑波这样穿着奇特、举止怪异的人自然是被当做外国贱民或是蛮夷来对待。
郑波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牢头的,因此他便成为了牢头闲暇娱乐的玩具,汉朝的刑法虽然不如秦朝,却也保留了不少刑具。一个在大汉官吏眼里的“蛮夷”自然不会多受重视,郑波就这样被他们当作刑具的实验品给活活摧残而死。
王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他知道如果不想办法逃出去,必死无疑。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他骗过值夜困顿的狱吏,狱吏打开了牢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天惊恐的蛮夷,居然敢杀死自己。
就这样,这个最后一刀捅死郑波的狱吏被王协活活掐死,王协在风雨交加的深夜逃出了县城。
汉律之中杀死官吏是杀头的重罪,他很快受到了缉拿,他逃呀逃,被追到黄河边上。
王协南方长江边出生,又是海军,水性极佳,他跳入黄河。几个持刀的捕头叫来一只船在水面巡游,岸上几个村民也纷纷朝水里观看着。
王协在水里闭气的功夫是一流的,他潜入芦苇荡,折了一根芦苇含在口中,潜在水里,顺着河水,朝下游而去。
经过半天一夜,王协终究体力不支,被河水拍在岸边昏死了过去。王协在经历了两位战友相继惨死之后,又经历这样的追捕和逃亡之后,本已心灰意冷,奈何老天让一对善良地父女救了他。
王协又梦见那日码头,两个狰狞的泼皮肆意的大笑和阿香失心疯一般的嚎叫,以及最后阿香上半身裸露着躺在血泊里的惨状。在王协到来之前两个泼皮对阿香长达十五分钟的羞辱,在上百号码头工人的面前,却无一人出手阻止,他们的眼里只有对两个泼皮的畏惧和忌惮。
这是一群被恐惧所奴役的人们。
王协从梦中惊醒,院子里传来细微地响声,他的房门也没有关。王协是点不起油灯的,黑灯瞎火间,王协摸起床边一根短棍,轻手轻脚的朝门外走去。
屋外月牙如钩,几乎提供不了什么光线。可是王协在这里居住了一年多的时间了,即便是闭着眼也可以准确无误的进出。
屋外便是一片不大的院落,王协用篱笆圈起的院子,一处柴门作为进出。
一个较亮的身影蜷缩在篱笆墙角里,王协走了出来发现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衣衫不整,想必是慌忙间无暇整理。
那女子见到王协,跪在地上,小声抽泣道:“请小兄弟救我一命。”
王协心头一惊走上前,见那女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段纤细,只是面有惊容,好似惊魂未定。王协本是不愿多管闲事的人,这一年多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多管闲事绝不是好事,往往还会给自己平添无妄之灾。可是王协见她如此可怜,恍然间想起了刚才自己落难逃跑的梦,他心一软,点了点头。
此时突然村口想起一声马嘶,王协抬头看时,正有不少火光,向村里跑来,王协不用细想便知大抵是与眼前之位女子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