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畅抱着鸡,晃晃悠悠地在东市里转。
他想要找个斗鸡的场子,让自己的斗鸡参与一场,若是能嬴,可以得些小钱花用。
近来他的日子过得可不怎样,几场大热闹都没有参与,除夕之变赵吉与赵和一起破围求援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那时将他羡慕得直跺脚,暗恨自己没有赶上。
前几日咸阳令衙署发生的事情,他同样也有所耳闻,别人或许听了这些对赵和唯恐避之不及,他却恨不得跟在赵和身边。有这么多热闹可看,这可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
因此,当贾畅看到人群中的赵和时,立刻加快脚步,想要与他招呼。
但是赵和行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三步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贾畅想要小跑去追,但他还没有跑动,身边一人倒是先往前跑了,在一家铺子前探头探脑,似乎是在望着什么。
贾畅好奇,跟过去也望了一眼,便看到赵和与一个身材稍瘦的汉子一起,正在向卖吴锦的铺子掌柜问些什么。
他们还拿了件东西给那掌柜看,但掌柜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连连摇头。
贾畅心中一动,看来赵和这里又有什么事情。
他正想进去,身边方才小跑张望的人却转身过来,见着他抱的鸡,便开口询问:“你这鸡怎么卖?”
贾畅大怒:“你家鸡才卖,你看我这鸡头上插了草标么,没插草标便是不卖的鸡!”
“我看你这鸡也属寻常,为何不卖,我正想买只鸡回去炖了吃。”那人道。
“我这是斗鸡,你这蠢物竟然想将它炖了吃?”贾畅更怒了。
那人缠着他问了两句斗鸡的事情,突然间又不理他,转身便走。
贾畅本来想上前揪着与对方理论的,可看那人目光所及,正是出了店铺的赵和二人,他心里一动。
在咸阳市井中讨生活的少年,哪个是蠢的?
便是贾畅本人,也没有少替人打探消息、盯梢传讯。
所以他立刻判断出,这个人正盯着赵和,他佯作与自己纠缠,无非是不想让赵和注意到他。
想到这,贾畅退了一步,悄悄跟在此人身后。
这人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在赵和与李果身上,因此对自己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反而不在意。贾畅跟着他足足过了两条街,心里可以确定,此人真是在盯赵和。
贾畅看了看赵和前进的方向,拐入一条小巷之中,然后将鸡搁在自己的头上,撒腿狂跑起来。
赵和与李果一家家铺子问过去,凡是卖吴锦的铺子几乎都问过了,但仍然没有得到回答。
赵和倒还有耐心,李果有些焦躁:“若是家家都不承认卖过这种织染的吴锦,那岂不是说我们又白忙了?”
“没有白忙,若都没有卖过,至少说明这吴锦不是在东市买的,而咸阳城又唯有东市卖吴锦,这也意味着,那个人是从外地而来,极有可能就是从吴郡来。”赵和道。
李果默然,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累。
若论心机,别说萧由、温舒他们,就连赵和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己都比不上。
自己还是用箭解决问题比较拿手。
“萧大夫说了,东市一共有十六家铺子可能卖吴锦,这是第十五家,这家完了就只剩一家……嗯?”
赵和边说话边进铺子的门,但踏在门槛上时,愣了一下。
因为铺子当中,头上顶着鸡的贾畅,一边喘着气一边对他们挤眉弄眼。
赵和心一动,向贾畅走过去,两人身体交错之时,听得贾畅低声道:“有个戴着青布幞头的人盯着你们。”
贾畅说完之后,顶着鸡就出了门,赵和则助察看布料为掩护,偏脸向着门外看了一眼。
果然有一个戴着青布幞头的人,站在那里一副等人的模样,但眼神却往这边瞄。
李果双眉一扬,赵和把他拉住,心思转动,低声道:“他此刻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
“什么意思?”李果不解。
“继续,看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赵和说完之后,便如此前一般继续逛着店铺,向店家询问是否卖过如那鞋子面一样的吴锦,最后两家都逛过之后,仍然一无所获。
他并不失望,因为新的线索又出现了。
两人出了最后一家店铺,佯作要去另一家,经过一条巷子拐角时,两人却停在那里。不一会儿,那个戴着青布幞头的人果然冲冲跑了过来,李果按照赵和此前所说,在拐角处迎头与对方撞上。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撞的结果,自然是那戴着青布幞头者向后踉跄倒地。
他面露惊慌之色,只道是自己盯梢被发现。
李果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赵和在旁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有急事,未曾仔细,所以才撞着你……有没有事情?”
那人眨了眨眼睛,神情微微一松:“没事,我并无大碍。”
“不成,不成,万一撞出什么毛病了呢,那边就有家医馆,你要不要去医馆看看?”赵和又道。
“不用,真的不用。”
“唉,既是如此,不如这样,我请你到这铺子里饮一口热酒,好压压惊?”
那戴青布幞头者只是摇头,赵和再三相劝,他怕引起赵和怀疑,只能勉强同意。到了旁边的小酒铺子,李果说要如厕离开,赵和便点了一桌菜肴,又上了热酒,殷切地请那人吃酒吃菜。
那人追踪他们追了大半日,此时也确实饥渴交加,心里想着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