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飞煌坏笑了笑道:“你的汉语是否由芭黛儿教的?”
跋锋寒先是一愕,随后沉默下来,许久才痛苦地道:“你这混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唉,怎说才好呢,从前我只认为孤独才可修成武道极峰,遇到你以后,却有些迷惘,更要命的是会不时地想起她。”
当年芭黛儿只有十五岁,是突利可汗钦定的妻子,随着突利和他麾下高手在大漠追杀跋锋寒,却遇上一场大风沙,使她在迷途落单的情况下为跋锋寒所擒。她妖媚得像会说话的大眼睛,不屈而充满挑战性的眼神,都强烈地吸引跋锋寒,撩起他深藏的心绪。使两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事后芭黛儿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还随他在大漠草原上流浪了一段日子。
芭黛儿是赵德言的弟子,武功得他真传。跋锋寒的汉语便是跟她学的,也是在那时使他对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生出向往之心,决定南来。为了武道的追求,在一个神伤魂断的晚上,他终于悄悄离开她。芭黛儿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歉疚的女子。
在遇到焱飞煌这个妻子成群的人后,跋锋寒开始怀疑起过往的所作所为。
焱飞煌油然道:“关于此事,我无法给你太多经验,我只是觉得,若用心,实不用考虑周围的人与事,因为那些都是幻象,亦只有在这种情形下锻炼出来的心,才是最坚强的心。”
任俊听后若有所思,跋锋寒则虎目神光闪闪,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或许与佛家的一些观点相似吧,但七情六欲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焱飞煌没有答他,反问任俊道:“小俊以为如何对待‘感情’才是最高境界?”
任俊听出他所说的感情绝非单纯制儿女之情,思索道:“小弟以为无情为最高,像跋大哥这种,有些类似于‘绝情’,跋大哥原谅小弟口无遮拦。”
跋锋寒又怎会怪他,闻言苦涩一笑。焱飞煌摇头道:“人的感情确实难以控制,古往今来,欲修天道,参透生死者,无不是孤独的。这自然不单单指小俊所说的‘无情’,而是以一种超然眼界去看待天地万物,比‘绝情’要高上一线,但我以为,最高明者乃是‘空情’。我坚信人一定有能力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一刻沉浸在缱绻缠绵中,下一刻可抛弃一切。”
任俊道:“大哥提倡的还是修心,心态若摆好了,迷障不挥自去,我则自在逍遥。”
跋锋寒长叹了口气,心忖要做到这点,那还是人吗?还不如我的法子来得方便,策马驰下丘坡,大笑了笑道:“焱兄的说法请恕小弟难以作到,先入集吧!”
三人一马,边走边看。置身在燕原集核心的墟集中,体会着塞外草原民族的风情。不论男女,人人背弓带刀,坐在马背上就像坐在椅内那么安详舒适。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方言,衣饰、装扮,看得人眼花缭乱,听得一塌糊涂。
来这里做交易的既有一般牧民,更多的是各方酋长,土豪、恶霸,但人人依成规办事,讨价还价,不见恃强欺弱的情况。交易的货色应有尽有,除各类牲口、牛皮、羊皮、鹿皮、土酒、皿器等外,尚有中士来的丝绸、陶瓷等,看得人目不暇给,大开眼界。墟集没有其它汉人,使得焱飞煌与任俊份外惹人注目,也有许多面色不善的大汗欲上来找麻烦的,但他们看到任俊背后造型独特的直砍刀后,立即走开。
跋锋寒叹道:“我们昨天没杀完的马贼应该已把呼延金死掉的消息散播开了,小俊一战成名。”
任俊被赞得脸红,唯唯诺诺地点头。
焱飞煌道:“看得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对我们极为厌恶,他们眼睛里都射着仇恨的火焰。”
任俊嘟囔道:“那也该怪杨广,他坐龙庭的年月,把汉人和草原诸族的关系弄得极差,我们又没干过什么坏事。”
焱飞煌怅然道:“世上又有几人能以客观的目光去对待共性与个性呢!”
说话间,跋锋寒引领二人来到马吉那组营帐前,十多名突厥武装大汉从营帐间揽出来,拦着去路,刚要开口怒喝,蓦地瞥见刚刚扭过头来的焱飞煌长相,不禁面色大变,发出一声怪叫后,从最接近的那组营地中涌出上百个魁梧的武装大汉,杀气腾腾地围上三人。
六十步外的主帐门帘突然揭起,门口出现两道魁梧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左侧一人作契丹人的打扮,背负双刀,虽说不上英俊,但身型伟岸笔挺,肤色黝黑闪亮,最惹人注意的是双目似开似闭,开时精芒电闪,闭时莫测高深,赋予他一种看不起任何人,自命不凡的感觉。他额宽而眉骨高耸,尽显其坚强固执的个性,微向侧弯的唇色像永远挂着一丝对人不屑和自信的笑意,使人一见难忘。
右侧那个手握长矛,年纪轻轻,长得轩昂英俊,气度动静处处表现出第一流高手的风范和自信。二人只数步就来到战圈外围,冷眼凝视三人,利比刀刃。
握矛年轻人以汉语道:“不知焱兄与跋兄前来,拓跋灭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跋锋寒看出此二人非是平庸之辈,面容冷静如岩石,不见丝毫波动,道:“拓跋兄好说,我们三人只想见马吉。”
对于跋锋寒小觑自己,拓跋灭夫眼中闪过怒色,口中依旧客气道:“不知鄙主上哪里得罪了跋兄?”
契丹大汉双目喷火地盯着任俊,以突厥话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