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席位处突然站起一人,道:“公子刚刚言及儒家思想是为空想,魏征请问,你那套理论难道就不是空想了吗?”
说话者正是保养得极好的魏征,这话连消带打,不但救了王通,挽回颜面,矛头更是直指焱飞煌那“五问”人人都知道焱飞煌的理论虽好,却不切实际。
焱飞煌愕然道:“我从未否认过我的那套理论是空想。但在下可没有说儒家思想是空想,只是评论那一句话而已。”
魏征讪讪点头坐下,王通显然不甘心,道:“洛阳的佛门出家人都要下地种田,那公子又如何对待洛阳的儒生们?”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焱飞煌必须谨慎回答。
眼下的时代战乱不断,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促使人们思想改革的最好时机,后世有许多人是偏激的,批儒批孔,焱飞煌绝不会做这种事,他的观点是任何一种思想都有其进步性和落后性,他要以千年后的思想去引导人们学会如何去糟取精、去伪存真。他若答好了,很可能会得到群众基础极广泛的儒生们支持,接着再去影响他们的思维方式,对异日大一统后的思想革命进程大有帮助。
呷了口茶,焱飞煌侧头,对坐在远处,一直盯着他的胡小仙点头示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口。
大殿内的人见焱飞煌比传闻中还不要脸,就这么当众勾引女人,面色变得精彩起来,不屑的、嫉妒的、羡慕的等等。胡小仙被周围近千人的目光聚焦,以她平时大胆作风,都窘迫得无以复加,慌忙垂下螓首,掩饰内心的慌乱。
焱飞煌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道:“有一天大雨过后,一家里有四兄弟准备外出。老大穿了一双最适合夏末秋初的厚实靴子,老二选了双能凸显他身份不凡的贵气靴子,老三老四都打赤脚。”
众人面面相觑,实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讲起故事。
焱飞煌继续道:“老三打赤脚的原因是身体乃是皮囊,心既不受污染,脚上沾些泥巴又有何妨?老四打赤脚的原因则最简单,因为他不喜欢穿鞋。”
紧接着问王通道:“王大儒觉得这四人中,哪人的行为最可取?”
王通心思电转,不片刻已猜到焱飞煌口中的老大代表的是追求自然之道的道家;老二代表的则是提倡等级制度的儒家;老三代表的是超脱世俗之外的佛门;老四代表的则是离经叛道、追求自由的魔门。
王通不答反问,冷笑了笑道:“儒家经历过百年沉寂,公子怎可用先人的观点来推现人?若是那样,与魏文帝曹丕又有何异?”
显然,他对焱飞煌念念不忘批儒家思想一事极为不满。东汉灭亡后,魏晋南北朝期间,儒学几乎荡然无存。东汉后期,儒家为拯救衰败的君权,从政学者往往以与外戚集团结盟的方式来对付横暴无忌的宦官集团,因此士族阶层就与宦官集团形成了积不相能的“历史关系”到了曹操崛起,他虽有士族之学术背景,但家系为宦官,仍与儒家从政学者为敌;再加上实质已经取代东汉,政治行为于其学术背景下的道德原则上无法讲通,就采取了“提倡无赖之风而摧抑士气”的方法。献帝建安十五年退封县而拒不交兵权的告示,最好地说明这点;到了其子曹丕那里,更是全然否定旧的道德标准,使秦汉以来的风俗为之一变。
王通意思再简单不过,焱飞煌批的是汉代的儒学,并非这个时代的儒学。
焱飞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儒家先圣孔子先提出君臣、父子和仁义礼智等lún_lǐ道德观念;孟子进而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的道德规范;及至西汉董仲舒,再提出‘贵阳而贱阴’的纲常之道,罢黜百家,虽沉寂百载,传至当代,经王大儒的整理,再提新义,但你的本质与董仲舒并无二异,只看你提倡‘夏商周三代的政治辽远不可考,应以汉代为样板’的说法就可知一二,你若不是因为嫌弃我的出身和小看女人,为何不与落雁合作改革儒学落后观点?我若真是个反儒之人,就会提到统一中原却未被儒化的秦始皇;提汉代原持黄老之术,罢黜百家之后便是数百年的大动乱;提孔子杀少正卯之事!”
焱飞煌语出惊人,字字掷地有声,皆是事实,容不得人去否认。
殿内再度陷入沉静,焱飞煌的话对他们思想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可这个时代的人都受封建礼教熏陶,观念早已根深蒂固,焱飞煌本也没期望现今就努力改变他们。但他必须要在此阐明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李世民配席位上的杜如晦起身道:“那请问公子对儒学及其他学派是怎样的一个看法?”
焱飞煌微微一笑,道:“任何一种学说都有其进步的地方,也有其落后的地方,就拿儒学来说,‘内圣外王’、‘推己及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思想应该被传承下去,对于学派,我主张政教分离,在国家合理管制下,允许无危害的思想并存,任百姓自由信仰,再取精华,去糟粕,发展出更完善的思想。试想,若一门思想可以取道家之自由、儒家之仁义、佛家之真善、名家之思辨、兵家之尚武、墨家之工艺、法家之制度,融‘民本’和‘格物致知’,那该是多么令人憧憬!世间才能越来越接近‘各美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