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前方数十丈开外的狭窄栈道上,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间不容发的荡开只差半寸便搠入胸口的利器,然后行云流水的往一侧飘退小半步,罗袖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无法乘势追击。
婠婠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颠峰时独有的现象。
只是这一挡一退,焱飞煌已可看出婠婠的进步不小。婠婠最高明处在于每一招都能把天魔双斩迅猛若闪电的两记挡击,于瞬眼间变化便成缠绵不断有若绕指柔的天魔带网那种浑然天成、无隙可寻的奇招,实已达入微的境界。更难得是她可把心内的意图和情绪,都在其中表露无遗,故虽是数招之间,且纯是动作和声音,竟若似写成一本书般可令人清楚明晰,实非是亲眼目睹,怎都说不明白。
婠婠不但招数变化间全无破绽,更厉害是从至刚转到至柔间的浑然天成,若师妃暄以同样剑招继续追击,必会吃亏。因此表面看她虽似处于下风,事实却是随时可抢回优势。
出乎意料之外,两条带子无声无息间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咯咯笑了笑道:“妹子,我们今日就此作罢,如何?”
“锵!”
的一声,师妃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还剑入鞘,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浏海,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了笑道:“那妃暄就告辞了。”
婠婠婷婷袅袅地退往一旁,让师妃暄走过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的瀑布。
师妃暄走的方向是离川,而婠婠则是要入川。
看着青衣儒服,淡雅空灵的师妃暄走了过来,山头上的焱飞煌二人立刻封闭全身毛孔,进入龟息状态,虽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面对天生灵觉敏感之人时,就更需要加倍小心了。
师妃暄身影消失许久后,焱飞煌二人方跃下山头,重新踏足栈道之上。望想师妃暄消失的地方,焱飞煌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离开成都?难道巴蜀已经被她游说完了?”
正在他走神儿的当儿,婠婠身影飘了过来,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独孤凤,又对焱飞煌甜甜一笑,娇声道:“冤家怎么跑来巴蜀了?”
焱飞煌知道瞒不过婠婠,遂俯首凝望山崖下由飞瀑形成的山流,先是汇为大大小小十多个层层而下的水潭,潭底布满彩石,在阳光下荡漾的水波里斑烂绚丽。微笑了笑道:“那你又为何来巴蜀呢?”
婠婠给了焱飞煌一个大白眼,不发一言地向前走去。
焱飞煌忙与独孤凤跟上,问道:“婠儿可有发觉师妃暄哪里不对劲儿?”
婠婠点头道:“奴家功力提升了许多,想不到个把月不见,她也做出突破,已经有迈入‘剑心通明’的迹象了。”
焱飞煌摇头失笑,暗忖什么剑心通明,刀心通明的,我是想问师妃暄来巴蜀的目的。转念一想,婠婠可能也是刚入川,二人在栈道遭遇便斗了起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就不再问了,三人一同向前走去。
夕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宋师道出现今成都城外一所寺院外的树林里,只见前方古柏叁天,竹树葱笼,红墙环绕内佛塔凌空,寺楼巍然高大。
这便是他沿路打听到的大石寺所在地。
与焱飞煌,独孤凤分别十数日,宋师道与侯文卿二人为了融汇‘邪帝舍利’的元精,赶路速度并不快,指导今晚才赶到成都城外,宋、侯二人各有任务,于是分开行动。
迅快而小心的翻过院墙,只觉刚刚在寺庙外就已察觉到的死寂气氛更加清晰,宋师道剑眉一皱,顺手脱掉面具。
这所名刹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也称得上结构复杂、造型优美、宏伟壮丽。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寺庙内全无灯火,气氛阴森恐怖,宛如鬼域,宋师道暗忖就算所有和尚都已就寝,也该有佛灯香烛一类的东西吧?而大石寺的最大仇家‘天君’席应半年多前就死在傅君瑜手里,按理说来,此时的大石寺内该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象才对。
宋师道虽有不解,却依旧顺步前行,感受到在宗教的征召下,建寺者那种殚精竭虑的热忱和精神。不论门,窗、檐、拱,均雕刻有翎毛、花卉等各类纹饰。庙脊上则塑置奇禽异兽,栩栩如生。殿堂间有长廊贯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对称。
一步步前行,宋师道只觉空气中所残留的死亡气息愈加地浓厚,于是目光如炬往四周扫视搜索,果然,他在一所规模宏伟的罗汉堂前发现了一些被沙土掩盖住的干涸血迹。他俯身以指尖去触摸那些血块,顿时如遭电击,那恐怖的感应更鲜明,更具体,更强烈。
习得半部《日月丽天**》、《凝神诀》、《长生诀》又吸得一成邪帝舍利的元精后,宋师道的‘心灵之眼’早变得异常清明,‘天人合一’的感应力亦敏感异常。在他的‘心灵之眼’内,出现了一个身着劲装,背负皮包,皮肤,长发,眉毛皆为紫色,气息邪异,高大魁梧的人影残杀过百大石寺僧人的恐怖景象。
那人长相精奇,面部冷酷至无一丝表情,最让宋师道吃惊的是此人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