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焱飞煌语毕径直离去,尚秀芳平静的玉容上出现茫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迷乱。焱飞煌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劲头,尚秀芳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入房中。
吹着凉爽的夜风,焱飞煌步上新中桥。
俯首河面波光粼粼,再仰望垂挂天幕的一轮弯月,焱飞煌只觉心中一片惬意,迎风而立,闭上双眼,沉醉其中。
“焱兄好兴致。”
一个沉雄悦耳的声音不知趣地在身后响起。
焱飞煌顺着声音扭头望去。
身后六丈开外站有一人,体格彪悍魁悟,脸庞修长秀气。
不是宋金刚又有何人。
最后一个猎人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焱飞煌暗忖。
洛阳城中的各方势力代表几乎全部离去,但他们从前却因为两次围攻焱飞煌而后悔不已。这短短十几日,洛阳城以一种令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和方式更换了主人,在这些代表眼中,洛阳战争收获最大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焱飞煌。即便后来他们纷纷登门造访,将所有责任全推到落败的王世充身上,焱飞煌的表现却依旧一如往日:既不责怪他们,也不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最终还算有些收获的也便是李唐与伏骞。
李唐邀请了焱飞煌,至于动机如何,连焱飞煌都搞不太清楚,只能独自猜测与宝库有关。可李唐又是从哪里知道宝库在长安的?
伏骞在单美仙那里得到了塞外各族的大仇人‘裴矩’的真实身份。不过单美仙言之凿凿,邪王的本事,即便是目前的焱飞煌,都不敢说可以敌得过,最终伏骞会以何中方式报复,无人可知。
宋金刚作为刘武周的代表,是唯一个个从未得罪过焱飞煌的人,因此他有资格,也有本钱与焱飞煌探讨一些政治上的‘亲密事宜’。
回过头,焱飞煌拱手淡然道:“原来是宋兄,久违了。”
宋金刚在洛阳一直蛰伏不出,今日的到来,在思想上,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宋金刚大踏步拱手前行,长脸庞上那双聪明机灵,略带忧郁的眼睛奕奕生光,爽朗道:“岭南一别,今日焱兄成就无限,让人羡慕钦佩不已。”
他指的自然是焱飞煌为洛阳‘太上皇’一事。
焱飞煌回过头,继续凝望星空,开口道:“宋兄客气了,不知所为何来。”
已伫立在焱飞煌身侧的宋金刚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想不到焱飞煌会如此直接,当下压低声音道:“在岭南时,宋某就可看出焱兄志向远大,今日一见更是不疑,只是,请恕宋某口无遮拦,焱兄‘这一步’走得有失妥当。”
简单几句话,意思亦很明显:焱飞煌于此时夺得洛阳,绝对不是一步好棋。
焱飞煌神秘一笑:“宋兄以为岭南宋家真的会不理我的死活吗?”
他的话其实是在自嘲,宋金刚的话里有话,包括真正确认焱飞煌与宋阀的真正关系,又指出焱飞煌目前的困境,借以扰乱他的心神。不过目前来说,无论过去宋阀与焱飞煌是否是在做戏,已经不重要。焱,宋阀一定不会不理他的死活,由于姻亲关系摆在那里,加上焱飞煌的个人威名,足以让宋阀倾尽全力助他。
可宋金刚却在岭南时亲眼见证了宋智不甘为人下的态度,是以到底这洛阳是焱飞煌说了算,还是宋智说了算,他不敢确定,故出口以话语试探。但答案显然让他很失望,因为焱飞煌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得宋金刚更是糊涂。
宋金刚讪讪道:“焱兄所言在理。当今中原势力混杂,真正几方有势力的,不过是巴蜀,飞马牧场,关中李唐,以及焱兄罢了。”
巴蜀与飞马牧场,如今可以说是自成一国,巴蜀有地理优势,飞马牧场却有‘科技’及人力优势,因为一方面有成名一甲子以上的高人鲁妙子坐镇,他发明了太多守城的新工具,又凭借武力干掉四大寇,威名空前之盛。另一方面,商青雅早于焱飞煌大婚后就对外宣布:“飞马牧场将恪守祖训,永久保持中立。”
是以各方有野心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又因战马所需,只能眼看飞马牧场在江北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国家。
不过宋金刚刚刚提到焱飞煌也算有势力的一方,显然只是碍不下情面而已,加上他又没提起刘武周,反倒更显出他的客观与实在。
焱飞煌干笑一声道:“宋兄太客气了,眼下洛阳只是一个孤城,哪里算得上真正有势力。”
宋金刚正容道:“过去天下群雄中,论声势自要数战无不胜的李密为首,但论实力则以窦建德和杜伏威不相上下,焱兄是否同意在下作此谬论。”
李密已成过去,不过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实。
焱飞煌道:“李密最终还是败了,他凭什么与窦建德和杜伏威相比。”
宋金刚尴尬一笑,外人眼中,李密的确是败在焱飞煌手上,但也绝不是焱飞煌所评价那般不堪,于是开口道:“李密和杜伏威的分别,在于一个要收买人心,另一个则只求胜利不择手段。故前者采行募兵制,而后者则从一开始便强征平民入伍。因此杜伏威每能在短时间内补足兵源,只要兵器粮马各方面应付得来便成。此法的弊处是兵卒杂而不精,士气散漫。但在杜伏威严苛的手段压制下,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出乱子的。”
焱飞煌隐隐把握到了宋金刚此行的目的,并不答话,继续仰望星空。
宋金刚再补充道:“杜伏威声势虽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