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离开,从这个世界离开。
上官金虹叹息一声:“死的不会是我,等你死后,这世上我又少了一个对手。”
孙老头没有回应,他用卷纸和烟叶做了一根烟,拇指微微弯曲,食指和中指夹住烟棒,道:“你抽烟么。”
上官金虹伸出了手,接过烟棒,他的大拇指和小指捏住烟棒,其余指头伸开,用这种怪异姿势去接孙老头的烟头点烟。孙老头烟头反转,就要向他递过来,似乎不用让他伸手,亲自给他点烟。
上官金虹中指一弹,孙老头递过来的烟头又一反转,似乎在躲避什么无形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这一根烟却是怎么都没能点燃。
孙老头的烟斗上的火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蕴含着奇异的节奏。
之后孙老头的旱烟越来越亮,亮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他周身的烟圈也越来越少,上官金虹在烟雾中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澈。
到最后一点烟雾散尽,上官金虹的面孔也清晰的显露出来,一道长长的火光如同彗星的尾巴喷出来,往上官金虹面前烧去,但是刚好要到上官金虹面前时,火光却熄灭了。
刚才两人之间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两人极为高深的内力、以及那“只在心中”,无迹可寻的招式,于这方寸之间展开。
孙老头额头布满细汗,刚才就差那么一丝。若是那道火光再长一点,输的就是上官金虹,可是就是差了那么一丝。
孙老头明白自己已经出了全力,火光不能奏效非力不够,而是胆气不足。
武功到了他们的地步,一招一式都是精气神的凝结,差一丝就是天渊之别。
孙老头道:“刚才为何不出手杀我。”
上官金虹目光看着茶寮的门柱,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划痕,在旁人眼中是划痕,当在两人眼中却是一个字……一个‘剑’字!
孙老头随着上官金虹的视线,看到了这个字,他竟然不知道这一划是何时、如何刻上去的。
这个痕迹极浅,若非集中目力,绝对难以察觉,但是就是刚才上官金虹全力已赴时发招时,就因为看到这个划痕,所以心神出现一丝缝隙,未尽全功。
能留下如此凝聚剑意的,天下间只有两个人,嵩阳铁剑郭嵩阳,天涯游子焱飞煌,恰好先前两人都来过这,剑意不可怕,可怕的是留这道剑意的心思。
上官金虹才让上官飞送了战书给焱飞煌,没有人能想到他就在附近,更想不到他的战书给焱飞煌,但真正要对付的是天机老人。
但是这道痕迹的主人,却似乎看破了上官金虹的心思。
那人要凭借这个划痕,强行在上官金虹无懈可击的心神留下破绽,两人还未曾见面,战斗已经开始。
当年紫衣侯东海之滨战白袍,白袍凭借一截枯枝为战书,将紫衣侯船上无数高手吓退,今夜这道痕迹异曲同工。
上官金虹看着天机老人,缓声道:“即便有人助了你一把,但是你还是输了。”
他句话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战胜兵器谱排行第一的天机老人,好似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
孙老头道:“的确是我输了,但你也遇到了真正的棋逢对手。”
转头看向门柱:“这一道剑意,已经足够让你认识到他是一个怎样的剑手了吧。”
上官金虹没有回应,他不说话并不代表无话可说,他只是感觉没有必要回答失败者的问题。
现在的天机老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千篇一律的失败者。
孙老头不再说话,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败因。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遇到败绩,失败的滋味确实那么让人难以承受,但同时也令他抛去了不败这个包袱,他可以坦然面对今后的人生了。
上官金虹开口了,淡淡道:“你已经败了,现在不用害怕再败一次了,终于不用担心被人追赶上来,现在你是不是心里很轻松。”
孙老头点了点头:“确实很轻松。”
上官金虹冷声道:“好,我这就送你上路。”
孙老头道:“那就动手,今日吾躯归故里,他朝君体也相同,我相信你很快也会有这一天。”
上官金虹漠然道:“上官金虹不会败。”
夕阳已经落下,老人也已经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夜幕降临下来,无穷的杀机就在这无尽夜色中隐匿。
门楼上,焱飞煌看着蓝蝎子。
“我们现在还是敌人么?”
蓝蝎子轻笑道:“你若是成了我的男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还怎么会与你为敌呢?”
焱飞煌摇了摇头:“这可不行,价码太高了,我付不起。”
“其实人家是嫌弃你不但丑还徐娘半老,你又何必死缠烂打。”
又一人从下面上到门楼,此人不高也不矮,面容粗狂,胡渣青碧,一身灰色袍子许久都没洗过,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一个邋遢流浪汉的样子。
奇怪的是,这个邋遢流浪汉的腰间挂着一口竹剑,青黄色的竹剑!
蓝蝎子怒道:“胡疯子!你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老娘现在就送你归西!”
胡不归嘿嘿一声,笑道:“就这么听不得实话么,你年纪本来就不小了,何必那么生气,要知道女人越是生气老得越快,脸上的皱纹越多。”
蓝蝎子知道胡不归,明白这个人说话毫无分寸,行事更是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