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这些。火姜欢愉,我只愿你能一世平安喜乐,不再受到伤害。”
宁裴山幽幽一叹,接着说道。
“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欧洲,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回来。这块玉是我自墓中醒来身上佩戴的。我丢失了醒来之前的所有记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与我有关联的,只有这三个字宁裴山。经过千年,山河气运滋养下它已有了辟邪功效,便当作平安福送你吧。”
看着宁裴山眸子微微低垂的感伤,姜欢愉怒火中烧,腾地站了起来!
“宁裴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可耻!”
姜欢愉眼泪夺眶而出,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扶着案桌的手用上了些力道,连上面的三清玉像都因她的动作摇晃起来,供果从盘里滚落,散了一桌狼藉。
宁裴山的无奈姜欢愉不知道,而姜欢愉的怒火宁裴山也同样不懂。
两人之间,一个不动如山,一个平淡似水,却在此时如熔岩入了海。
宁裴山被姜欢愉的动作一惊,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对方的眼。
而这双眼,太过认真,也太过执着,里面的感情满满写着爱慕与悲伤。
“我命薄,学不了你的淡然,我牢牢抓住可以得来的每一分幸福,我本以为我离你远远的,你可以得到快乐,可你现在的样子笑的有多难看!明明不会再见了,还要对我好,还让我欠着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伤人!”
“宁裴山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把对你的喜欢通通都埋在心底!可你这算什么!宁裴山,为我着想?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丁点,也能叫我死个心啊!”
这么久以来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姜欢愉从不是软弱的人,她患得患失又敏感的性子,在与人相处时总会多思多虑。
这样的心理总会让她太过焦虑,她能做到的,便是努力放宽心不计较这些得失,让自己没心没肺,开心的过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日的今天。
不要自己让误会别人的意思,许多时候,她都直接将自己的猜想问出口。
姜欢愉是个矛盾的人,却不难理解她的矛盾。甚至站在她的角度上,可以想通为何她会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晨妙的性子直接,从不拐弯抹角,姜欢愉同她这样的朋友交往起来,从来都是开心的。
而宁裴山这千年以来,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事压在心头。他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背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墨守成规,甚至不敢不敢逾越过自己画出的圈子。
可他没法不这样做,如果他放任自己,万事都凭一己喜勿做事,在岁月的长河里,怕是早已疯魔了。
姜欢愉将一切理解的太过简单,而宁裴山将一切又考虑的太过复杂。两人从不在一个频段上。
可此时,宁裴山望着这个将自己原原本本展现在眼前的人,内心从最初的震惊甚至有些向往这样的她,寒冰的心下有一丝裂口正在不断的扩大。
姜欢愉的目光太过执着,太过悲伤,是崩溃前的嘶吼,含着满满的祈求。
宁裴山脑海里猛然回忆起,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个在芒草中向自己求救女孩的身影,一时间与眼前之人的身影,竟然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宁裴山瞳孔猛的一缩,灯火微闪,似乎连周围都出现了芒草拂身、飞絮漫天的场景。
女孩向自己伸出了求救的手,而自己也如当初那般,握住了姜欢愉的手腕。
宁裴山眸子里的光闪了闪,一抹念头从心中快速的划过。
微微张开的嘴,他顿了顿才向下说道。
“你……若愿意跟我一道走,到了欧洲便告诉你,我的答案……”
正如魏文宇所言,宁裴山的心,动摇了。
对方手心的温热在手腕上传了过来,渗透过皮肤,仿佛可以烙入姜欢愉的骨髓一般。
这道炙热的温度,使得她脑海里涌来的记忆更为清晰……
魂魄不知记录的是自己哪一世前世的记忆,如凭空而现的梦境,将一切都洗涤的如此清晰。
回忆里,前世的自己,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
谢堂燕。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可那时的谢堂燕并没有这般沧海桑田的翩然,已走到了不得善终的结局。
一道攻击重重的砸在她的后背上,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柔弱的身躯便被打落入山涧断桥下的湖泊里。
从山巅雪域淌下的雪水化为这潭碧波,缓缓流向远处。
水好深,刺骨的凉。不断涌入了自己的鼻息,如无数根毫针刺入自己的大脑,可那时候的谢堂燕什么也做不了,整个身体如散了架一般,连思绪也渐行渐远,重伤之下已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
血从她的后背上、樱口中不断涌出,咸腥染红了整片水域。
身体在不断的下沉,满眼是水下越来越阴冷的黑暗。
模糊里的水底淹没着无数的白骨,堆积起来似一座乱葬岗一般的山丘。
这些枯骨都是被山上的邪祟所食后,丢弃在此处,它们的灵魂被这片黑暗所束缚,永世将无法超生。
在这些枯骨的上面,早已攀附着如地缚灵聚集的怨念,它们疯狂等待着一个个新的食物。
阴厉们如无数的怨念之蛇,相互绞缠、交融着,似黑色的炼狱!
它们形似碧潭下的水草,却如勾魂一般的触手,向着不断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