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是思考了极短的时间,胡重山已经向沈敏认真的说道:“若无三郎援手,我胡家三年前就该家破人亡了。既然三郎认为现在的贸易方式要改一改,我们胡家自然是绝无二话的,三郎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只是其他各家商户,我就无法替他们做主了。所以三郎究竟是个什么章程,能否先说给小老儿听听,也好让小老儿去试着劝说他们一二?”
听到胡重山这么说,沈敏还是很开心的,他笑着向对方说道:“胡翁还请放心,我要改一改现在的交易模式,并不是想要损害大家的利益,甚至于可说是为了今后能让大家发展的更好一些。
胡翁开这金银交子铺这么久,想必也知道这兑换钱的生意其实是大有可为的。特别是这大宋境内和大宋境外的钱币流通,我国商人出海贩卖货物,最麻烦的一点就是无法把手中的货物及时出售回笼资金,从而导致他们不能及时购下自己看中的货物。
生意场上讲的不就是手快有手慢无么?因此错过了机会就是错过了财富。除此之外第二糟糕的麻烦就是,我国货物在海外的货价高昂,而国外的货物却极为低廉,使得即便已经装满了船只的空间,但还有大量的资金未能花掉。
带着这些资金在海上航行,对于船主来说其实并不安全,除了容易遭受海盗的窥伺之外,遇到一场风暴就等于是遭受了双倍的损失。而且带着钱财入关,还极有可能遭到市舶司官吏的勒索和刁难。
所以,如果有这么一家银号,在海外向我大宋商人发放贷款,接受承兑汇款;在国内向外国商人提供周转资金和汇款。胡翁,你觉得这桩生意可值得做否?”
胡重山还在慎重的思考时,他身后站着的长子胡明泉已经迫不及待的点头出声道:“值得,当然值得去做。保安社控制着海上航道,押运金银、铜钱要比别人安全了不知几倍。眼下海外贸易之利几乎没有少于三倍,特别是某些贵重的细货常常是十倍之利,我们哪怕只收三成的汇水和五成的利息,也一定会有人上门求贷的…”
“咳、咳。”胡重山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儿子不知深浅的话语,待到胡明泉知趣的闭嘴之后,他才正色望着沈敏说道:“三郎说的这桩生意的确是有利可图,但是这样的生意从来也没有人去做过,其间必然是麻烦重重。
特别是光一个汇兑,如何不让骗子看到破绽上门牟利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这样的银号恐怕也不是我们想办就能办的,还要去同朝廷及各国进行交涉,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我们之前的投入可就都打了水漂啊。”
对于胡重山的保守观点,沈敏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耐心的解释道:“胡翁说的我也考虑了很多次,的确要是我们遇到了您说的这些麻烦,也许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银号也就算是黄了。
可是我再三思量,觉得这些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克服的,而且银号一旦能够让我们做起来,这可就是一座让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金矿啊。只要让别人的钱在银号里转一转,我们就能从中获取一笔利息,银号里流动的钱越多、越快,我们收取的利息次数就越多。
不管是向银号存钱汇兑的商人,还是向银号求贷的商人,说到底他们最终都是在为银号打工而已。我们只要建立起银号这样一个组织,接下来就可以几乎没有风险的在所有生意中插上一脚,还有什么样的生意比开银号更为划算呢?
再说了,我们一开始也不用把场面铺的这么大。先在日本、北港、泉州、广州、三佛齐这几个地方设点,待到时机成熟了再扩大银号规模,难道还怕会出什么问题吗?
此外,我想要成立银号,也是打算为今后的捕鲸事业发展做资金上的后盾。因此哪怕胡翁您不愿意参加,我也还是要找人干起来的。”
胡重山终于有些动容的问道:“捕鲸?在海上捕杀鲸鲵,这不是极为凶险之事吗?”
沈敏奇怪的看着对方好一会,方才出声说道:“当日我在海外遇到胡翁的时候,我还记得胡翁跟我说过这样一些话。你说:你自己这条命没什么可惜的,可惜的是胡家几代先人攒下的家业最终败坏在了你的手中,你最怕的便是胡家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复起之日,那样的话你即便身死,也没面目去见各位先人了。
正因为胡翁的这些话语打动了我,我才愿意给胡家一个机会。当然我今日说这些,并不是要求你们回报我,而是想要借此向胡翁说明一件事。对于某些人来说,贫穷比死亡可怕多了。
以现在的技术在海上捕杀鲸鲵,确实是一件风险极大的行动。但是一头鲸鱼身上光是出油脂就有4-50桶,每桶最少可卖出39贯。
适合于捕鲸的坚固船只大约是普通船只造价的三倍以上,但也不会超过2.5万贯一艘。每艘捕鲸船用人40-60个。在琉球和日本以北的海域,鲸鱼就如同过江的鲫鱼一般多,一年捕杀一、二十条鲸鱼,获取800-1000桶鲸油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说,一条捕鲸船光是鲸油上的收益,一年最少也有3万贯,这一年就赚回了本钱,今后便是纯收入。胡翁,这做生意还要冒着货物卖不出去而折本的风险,但是投资一条捕鲸船只要能够回港就有利润,还要比这回报率更高的生意吗?
因此,只要我们给出了这条赚钱的道路,必然会有许多想要一夜暴富的百姓投入这个行业的。但